22 擇，最終的決定
22 擇，最終的決定
如果結局早就已經寫好了， 痛，是必然的過程， 那……可不可以先說再見？ 當傅宇瑩再次醒過來，身旁的男人已經不在身邊了。 她全身像被拆解又重組過一樣痠痛無力，身上點點的紅痕，再再說明著昨晚的床單滾得有多激情。 她看了看時間，十點半……卓列煒應該是出門上班了，她懊惱的拉起被子將頭矇了起來，發出一聲挫敗的嘆息，她真的是睡死了。 平時她很淺眠，稍有一點動靜都能讓她清醒，這次會睡得這麼熟，連他離開了都不知道。 頭矇在被子裡，她聞到了一股薄荷的香氣，疑惑地掀開被子，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身上的點點吻痕都被細心地上了一層藥。 心裡又是那種滿脹的幸福感，經過男人昨晚一夜的狠狠「教訓」，那個卑微沒有自信的傅宇瑩被徹底擊碎了。 像是重生了的她，心裡因為男人的愛充滿了勇氣和動力，覺得她面對的人生似乎也沒有那麼糟糕。 只要有他在身邊，她不會再害怕去面對任何事。 這是她失去父母、meimei生病後首次覺得，自己的世界似乎不再那麼地沒有希望。 她從被窩裡起身，伸展著因為昨夜的狂野和放縱而酸軟的身體，卻不經意看到被兩人的激情纏綿弄髒的床單。 臉微微一燙，她窘紅著臉，迅速衝進浴室梳洗、換衣服，再把床單拆下來洗。 在換完新的床單並把舊床單拿去洗後，她走到廚房想喝點東西，倏地發現，她的手機一直放在客廳；遠遠的，手機的訊息燈號持續閃爍著。 見到那閃爍的訊息燈，她的心一促，滑開手機一看，果然是meimei留給她的訊息。 這段日子以來她們幾乎天天通電話，但為了配合meimei的治療時間和她的體力，有時也會有好幾天聯絡不上的情形，因此她非常珍惜每一次的通話時間。 那瞬間她懊惱自責，氣自己怎麼會睡得那麼死，居然連meimei的電話都沒有聽到。 點開meimei傳過來的視訊，傅宇瑩就見到她消瘦的臉龐淌著一抹可比燦陽的笑容。 「姐，妳還在睡嗎？我是不是吵到妳了？沒關係，妳一定很累，好好休息喔！等睡飽了，應該就會看到我的訊息了！」 略頓她跟著又說：「姐，妳知道嗎？我最近發現了一首很棒的歌，雖然這首歌年代久遠，但我很喜歡，我唱給妳聽好嗎？」 雖然meimei看不到，但傅宇瑩像個期待孩子表演的家長，嘴角揚著微笑，不斷地點著頭。 很快的，meimei清甜、柔軟的歌聲落入耳底── 「姐 可以跟你聊一聊嗎 今天你好不好 最近我老想哭又想家 常想到你的話 你說夢在很高的地方 要一起努力爬 天好大 這條路好滑 我咬著牙往前闖 別讓風 把我們吹散 手拉著手我不怕 姐我想你已經睡了吧 別忘了回我電話 那年講 要給我的捧花 現在還算數嗎 最近我老想哭又想家 常想到你的話 你說夢在很高的地方 要一起努力爬 姐我想你已經睡了吧 你總是比我勇敢 如果你 遇見你那個他 別為我放不下 作詞：易家揚 作曲：周杰倫」 也許是歌詞十分符合兩姐妹此時的心境，傅宇恬愈唱到後面聲音愈哽咽，傅宇瑩更是心酸得不斷流著眼淚。 歌曲終了，傅宇恬紅著眼眶，對著鏡頭揚起了一抹甜甜的笑，「姐，我覺得這首歌好像在說我們喔！我一定會努力治病，早日康復，回台灣跟妳團聚。」說完她又做了一個充滿元氣的加油姿勢才結束錄影。 平常兩姐妹透過通訊軟體視訊面對面聊天，都是努力呈現出最不讓對方擔心的一面，但其中的辛苦，她比誰都明白。 而唯一值得慶幸的是，meimei的療程順利，連醫生也抱持著樂觀的態度，要她們好好加油。 她暗暗想著，只要meimei能痊癒，那她們現在受的苦都不算什麼！ 傅宇瑩不想讓自己沉浸在負面情緒裡太久，她深吸了口氣，擦乾了臉上的淚水，穩定了情緒後準備回電給meimei。 但她才要按出通話鍵才想到，美國現在的時間是凌晨，她現在打電話過去，會吵到meimei休息。 拿著手機怔怔的發了一會呆，她打消了念頭，才努力打起精神，便聽到男人熟悉的聲嗓倏地由身後傳來，「在發什麼呆？」 傅宇瑩被他嚇了一跳，她拍著胸口轉身就見他站在門口笑看著她。 再看到他，昨晚的一切不自覺就浮上腦海，心裡暖暖、甜甜的，因為meimei而湧現的難過心情，竟只因為見到男人，而不再那麼難受。 「這麼膽小，嚇到妳了？」卓列煒嘴角含著笑意，溫柔地看著她。 她眼睛眨了眨，明明是抱怨，聲音卻帶著點撒嬌意味的嬌軟。「你無聲無息地出現，誰都會被你嚇到，而且這個時間，你不是在上班嗎？」 「快午休時間了，撥空上來看看妳，順便帶吃的給妳。」他舉起手上的便當，語氣寵溺地說。 早上出門時，見她蜷在自己的懷裡睡得香甜，再看著她身上被他折騰出的殷紅吻痕，卓列煒的心裡又是一陣柔軟。 他承認昨晚的手段是強烈了一點，但他真的是被她逃避的態度氣到了，才會有一瞬間被怒氣衝昏了頭。 慶幸效果不錯，他終於得到完整的她了！ 現在光是看著她，他便不禁回想起過去那個還未遇上她的自己。 以往與那些紅顏知己無論在床上多麼熱烈，之後的空虛是加倍的反噬著他的心，讓他愈發感到孤寂。 他還記得，曾經有個女伴對他說過，他沒有心，當時他一笑置之，其實他不是沒有心，只是還沒有遇上真正令他動心的人。 說起來可笑，依他的身家條件和外貌優勢，什麼樣的女人他得不到手？ 甚至認為所有的女人都應該理所當然的愛他，或許是因為這樣，漸漸的他有著驕傲孔雀的優越感，漸漸的不希罕女人的愛。 一直到那個令他心動的人出現了，兩人間完美的愛慾供需關係讓他不吝嗇於付出，滋養那個需要他，且深深愛著他的小女人。 看著她，即便不說話，他也可以感到心靈完全被滿足的甜蜜喜悅。 他是個陷入熱戀的男人！ 傅宇瑩聽著他的話，心裡暖暖的，不可否認他真的是一個很完美的男人，個性體貼為人紳士，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 就在她發愣的同時，卓列煒發現她微紅的眼眶，敏銳地問：「怎麼了？眼睛這麼紅？妳又哭了嗎？」 他溫情的舉動很輕易地觸動她因為meimei那首歌而引發的脆弱，本來已經止住的淚水，一下子就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 卓列煒被她突如其來的眼淚嚇到了，「怎麼說哭就哭，是我昨晚太粗魯讓妳不舒服嗎？」 沒想到他會聯想到那方面去，傅宇瑩的雙頰一熱，悲傷的情緒一下子被害臊的心情沖淡不少，「不、不是啦，你想到哪裡去了。」 卓列煒牽著她的手在沙發坐下，才擔心地說：「不是就好，昨天我確實太粗魯了，如果真的有不舒服一定要告我訴我，知道嗎？」 傅宇瑩的臉因為他的話更加紅得像一顆蘋果，咬著唇根本不知該如何回應他。 成功轉移她的情緒，卓列煒才伸手摸了摸她柔嫩的臉頰又問：「所以妳心裡難過是因為恬恬妹的事嗎？」 其實今天一早卓列煒就接到傅宇恬的電話，她在電話裡說的事讓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也因為這樣，他才撥了時間上來看看傅宇瑩。 傅宇瑩吃驚地望著他，「恬恬也有跟你聯絡？」 他心裡暗暗一詫，但很快的搪塞了過去。「沒有，是我猜的。妳呀滿腦子擔心的都是恬恬妹的事，不用說也知道。」 不讓她知道他跟傅宇恬之間的談話，是傅宇恬的要求，而他的確也覺得不需要讓她知道。 傅宇瑩沒多想，也沒在他的面前隱藏情緒，神色黯然地說：「嗯，今天沒有接到恬恬的電話，不過她錄了視訊給我，唱了一首歌給我聽。」 「恬恬妹唱歌？我可以聽嗎？」他想知道傅宇恬跟姊姊說了什麼，才讓她的心情這麼低落。 「當然可以。」她緩緩地點了頭，將手機內的那段視訊撥放出來。 卓列煒看著那段視訊，看著對著鏡頭笑、對著姊姊唱歌的傅宇恬，雙拳不由得攥得死緊。 那個傻丫頭，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對著鏡頭微笑，是用多大的力氣壓抑住病痛，才能狀似無事的唱歌給姊姊聽？ 傅宇瑩沒發現他的異樣，再一次聽完，雙眼再次盈滿了淚水，卻忍著不讓淚水掉下來。 「不用忍著，沒關係的。」卓列煒心疼地將她攬入懷裡，一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他的懷抱強而有力充滿了安全感，傅宇瑩雙手抓著他的襯衫，壓抑的情緒潰堤，再次哭得不能自己。 卓列煒任由她哭，直到她哭夠了，只剩下斷斷續續的抽噎，他才說：「妳又毀了我一件襯衫了。」 「對、對不起，我會洗乾淨的……」 她的抽噎聲停止了，聲音悶在他懷裡，卓列煒幾乎可以想像她臉紅心虛的樣子。 他不自覺揚起一抹寵溺的笑又說：「其實恬恬妹的歌聲很好，比那個什麼超偶、好聲音的參賽者有實力多了。」 傅宇瑩因為他誇張的說法終於破涕為笑，卓列煒撫著她柔順的長髮感覺她心情平復許多才開口。「宇瑩，妳整理一下行李，我們下星期去美國找恬恬妹吧！」 傅宇瑩從他懷裡抬頭看著他，簡直不敢相信他說了什麼，「真的嗎？你不用上班嗎？」 雖然卓列煒是公司的財務長，但那可不是空掛虛名，跟他在一起這段時間，她十分清楚他的工作有多繁重。 「最近又有一家公司相中我們研發的APP，我要去談合作案。這次我想藉這個機會就帶著妳一起過去。」 卓列煒沒有說的是，其實這個case根本不用到他出馬，但因為早上傅宇恬的那通電話，讓他改變了心意。 他想讓她們姊妹能有多一點時間相處。 傅宇瑩開心地被淚水洗滌過的雙眼更加閃亮，情不自禁地抱著他的脖子，主動在他的臉頰上送上香吻。「阿煒，謝謝你。」 她已經許久沒有見到meimei了，心裡雖然很想念她，但也逼著自己要忍耐，畢竟他為她們做的已經夠多了，她不能再徒增他的壓力。 「儍瓜。」他抱起她，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若有所思。 今天早上，傅宇恬的主治醫師打了電話告訴他，傅宇恬的病情持續惡化，治療變得很痛苦。 醫師轉述傅宇恬的想法，她說希望可以去合法安樂死的國家，決定自己的死期，讓自己有尊嚴的離開這個人世。 這樣的訊息讓卓列煒震驚不已，距離他上一次利用出差之便去看傅宇恬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她的狀況竟然又變差了。 他還沒消化這份震驚，沒多久便接到傅宇恬親自打電話給他，強烈表達前一刻，主治醫師對他說過的話。 她說，她不希望她的病，毀了她所剩不多的時間，她不希望繼續治療，讓病魔繼續折磨她，她不要走到失去說話、認知以及行動能力，甚至是……忘了她最愛的人的階段…… 卓列煒因為她堅決的決定為難不已，為她心疼不已，卻因為曾經有過的那段過往，曾經經歷的痛楚，他點頭答應了。 但……這樣瞞著傅宇瑩真的好嗎？ 多年來兩姐妹相依為命，若她知道，他不顧她的心情，尊重傅宇恬的選擇，一起欺騙她，她會恨他嗎？ 彼此的心好不容易靠在一起了，他該這麼做嗎？ 卓列煒陷入天人交戰之中。 唯一能明確決定的是，他要讓她們姐妹多點相處時間，也許在親情的牽絆下，會讓恬恬妹改變心意也說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