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来我这

    “柳师！”

    李槿一口道破她的身份，大步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

    动作晃动了烛火，投到地上的影子模糊了一瞬，赵瑄惊讶地抬头看向对方的眼睛，四目相对下对方先咬牙切齿了起来。

    “您当时虽然提前告诉了学生您要离开，但走的那天却是不告而别，柳师您都不心痛吗！”

    只这一句话，赵瑄便找回了当时那个顽劣的太子身影，她不禁汗颜：“这个吧，为师当时的确有些难以启齿的原因。”

    “但你看，为师又受到指引，重新回来帮助你来了。”

    李槿并不松手，半信半疑：“您这模样虽大不相同，但我还是一眼感受出来了。”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往事，接着说，“您当时说您是神仙，学生不懂事全当您是在诓我，现在看来，怕是真的。”

    赵瑄当真没料到真的会有人能透过皮囊看出灵魂的，不过被对方后半句回忆的话给吸引不由微笑起来。

    当时李槿还小的时候她就在他身旁教他，闲暇时也给他说了不少玩笑话，里面夹杂着逗弄他的话，那会人小鬼大什么都不信，现在怕是连鬼神论也要信起来了。

    “这个为师以后慢慢给你解释，倒是你，如今成了皇上，举止也不知道收敛一些。”

    赵瑄看着他话语间丝毫没有君臣之别，惯性的开始提醒他。

    “如今您成为了皇上，臣如今不过一介草民，倒经不起您的一声尊称。”

    李槿看着她立马进入到自己的身份中，牙咬的更狠了：“您再这样，学生可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

    柳师一向在他面前没有君臣之别，在学习教导时虽严肃但平常还是跟朋友般相处，虽说他如今成了皇上，但有些东西他还是不能让柳师感到不自在的。

    “你这两年，性子倒没变，惯例皇上都是疑心病，你怎么还是这么不修边幅不守规矩。”赵瑄将手抽出来，虽说这样的相处是之前她和李槿的正常样子，但是放到大环境是两年后李槿当了皇上，她明显感受到怪异之处。

    她叹口气：“你让我如常，怕是我哪天没了脑袋也不知道。”她是接受现代人人平等教育的，肯定是能和李槿正常相处的，但对方毕竟是接受了封建礼仪教化的，前面那些时间是他还小，而这些年都是真实感受到的帝王生活，说内心没有尊卑那定然是假的。

    李槿看着她坐回原处，眸光闪了闪也挨着坐到一旁：“我尊您是老师，那必然以师道对待您，但私下里还是希望您不要战战兢兢与我对话。”

    赵瑄也没再反驳他，只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希望如此。

    她向李槿了解了这两年的事态发展，发现并没有跟她原本的预计发生冲突，反而大部分都是重合的，那系统所言的衰国之相又从何而来呢？

    “柳师，您如今的面貌与曾大不相同，只能先委屈您以女官的身份进宫。”李槿思索片刻又觉得不妥，“这样的确太委屈您了，朕直接命您为……”

    “不必。”赵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让他不必如此费心，“女官即可，我跟在你身边就行，无需人尽皆知。”

    泡茶的水有些凉了，想来也是一晚上没有换过了，她抿了一口便放下杯子。

    小动作被李槿发现，他召周公公进来换了茶又上了一盘点心。

    “您在这休息吧，我回东厢，明日再来找您。”

    李槿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不该是一个皇帝所为，反而考虑的面面俱到：“先前侍奉您的女婢没在月明庄，我先寻信得过的人来给您守夜。”

    赵瑄就听着他在这絮絮叨叨，站起来拽住皇帝腰间的玉佩。

    男人骤然停下，夜色浓稠像是要侵蚀进屋内，但李槿刚点亮的烛光短暂地驱散了将要包裹上来的黏稠。

    这是他们原先的小动作，一旦李槿开始紧张或者有些失控的时候，赵瑄便拽住他。

    “将熙，我回来了。”

    赵瑄在月明庄待了两三天，便跟着圣驾回了皇宫，久违的砖墙绿瓦唤回了她些许记忆。

    “我看左相上书说要与奇邛人和谈，那你那夜要与奇邛什么人见面。”

    偏殿内两人正在进食午膳，赵瑄突然发问。

    “是一些奇邛人的秘法，与几位重臣已经私下商榷过了。”

    “秘法还需亲自在无人处交予皇帝？”赵瑄放下筷子，侍从都被屏退到屋外，“重臣会不考虑您的安危？”

    李槿知道这是识破他话中的漏洞了，他一向在她面前撒不得慌，只好实话实说：“是我与奇邛族长的交易。”

    “你有分寸便好。”

    李槿有时喜欢她这样知进退的样子，但此时又希望她问下去，这样，这样自己的心意便可顺着讲出。

    两人又闷声怀着自己的心思，一直到饭后开始对棋。

    圆润温凉的棋子敲击在棋盘上，赵瑄摩擦着陷入某些不可言的想法中。

    “柳师，您在想什么呢。”

    虽说这棋还在正常的下，但对面的人心思一看就没在棋上了，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开心事了，嘴角已经上扬了。

    赵瑄其实是想到某些事，棋子……

    “啧”

    赵瑄看着眼前一脸求知若渴的狼崽，很早前压制下去的想法又浮现了上来。

    “你说，你能吞下多少黑棋。”

    她一贯是打直球的，虽然对面这个可能是听不懂的。

    “柳师，您执的是白子啊。”

    傻小子，还以为是棋局。

    赵瑄下了最后一步，站起身欲要离开：“不下了。”

    她想到这次系统许诺的愿望，如果可以带一个人离开这里倒也不错，要说上回为什么不选择这个愿望，只能说上次的许诺是让她自己复活。

    赵瑄不玩弄人的感情，没有结果的事情她从不轻易许诺，走一步想十步的她早在最开始辅佐李槿的时候便已经说明，辅佐你当上皇帝后我便会离开。

    离开时间已经说明，这期间她会遵守着自己的底线，别人的想法从来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唔，这次的问题可能就是最经典的江山与美人的选择了。

    “您教教我，我可以学的。”

    她的思绪被拉回，看到对面那张年轻俊美的脸上露出温顺的表情，对他招了招手。

    “好孩子，来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