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逃离世界
救命啊，小胖墩，哦不，臭小孩，你爸妈没有给你做过岗前培训吗，为什么能问出如此令客人尴尬的问题！ 什么叫刚刚和别人吃了才走，什么叫又饿了，难道我不能陪人家再吃一顿吗？ 不要说再吃一碗辣子鸡煲仔饭了，就是让我扛着何初雪在街上跑几圈我也愿意啊！ 罗凌灵脸上一阵红一阵绿，内心疯狂尖叫，方才做作又生硬、哄骗何初雪自己吃过饭的话语反反复复在脑海浮现，所有的一切化身小怪兽不断轰炸着罗凌灵的大脑，她只恨现在不能来个奥特曼超级变身或者直接掘地三尺把自己埋进去，世界爆炸带给她的冲击力都比不过现在的尴尬。 “嗯，她是陪我来吃饭的，就先只要这份吧，多拿一个碗，谢谢。”何初雪为了不让罗凌灵在小孩面前尴尬太久，于是轻轻接过话，支小孩离开。 直到小胖墩拿着菜单跑去后厨报菜后，罗凌灵脸上还是一副大脑过载的表情，何初雪实在忍俊不禁，眼睛弯成小月牙。 “你刚刚为什么骗我啊？”何初雪明知故问，托腮看她，眼睛像是盛着琥珀色的甜酒，在光下发出诱人的光泽。 “因为……你说我吃了你就回去了，我……不想你回去。”罗凌灵受不了何初雪的眼神，脸躁热得都不敢看她，眼珠子不安地乱瞟，声音又闷又软，没有平时张牙舞爪的半点嚣张样子。 好可爱。 何初雪突然想起来其实她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分班前的接水台，而是初中的上下楼道。那时她们不是一个班，甚至不是一层楼，只在人来人往的楼梯间碰巧看到过她一两次。 那时候罗凌灵似乎比现在气质还要外放一点，浑身透着不良少女的气息：她穿着改版的校裤、一头短发飞扬又漂亮，稚嫩的化妆技术拉低了她本身的颜值，但和朋友随意打闹的笑靥还是能轻易俘获旁观者的心。 何初雪一度担心这个过分漂亮又过分张扬的女生因为成绩太差上不了高中，幸好幸好，她不仅考上了，还和自己一个班。 虽然现在某人又恢复到以前吊儿郎当的样子。 “其实我刚刚就知道你吃过饭了，”何初雪略微起身，越过木桌台，纤长细白的食指戳了戳某人的衣服，“这里沾上油了，下次吃饭的时候注意一点。” 罗初雪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白色羽绒服上果然沾了了一小点油渍，看着颜色八成是刚留下的，也难怪何初雪一眼能看穿自己的谎言。 可恶啊，在喜欢的人面前为什么每次这么囧啊。 罗凌灵脸红耳热，心里郁闷得要死，尴尬得不想再说话，幸好这会儿上来的煲仔饭拯救了她。甜香肠配着绿豌豆满满地盖在粒粒分明的白米饭上，热气腾腾的香味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勾得罗凌灵刚填满的肚子又有了余地。何初雪给她象征性地盛了一小碗，两人埋头吃饭，倒也没空闲聊。 “你这周不都在躲着我吗，怎么今天刚好出现在我后面？”吃得差不多后，何初雪放下勺子，语气随意地问。 为什么那么巧呢，何初雪对此很好奇。 “我为什么躲你，你难道不清楚吗？”提到这里罗凌灵又有些委屈，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追过人，第一次告白还被人拒绝了。明明别人说只要不看就慢慢不喜欢了，可才过了一周就破了戒。 因为！根本做不到不喜欢她啊！何初雪那么完美，像是小说里才会有的人物，任何人见了都会陷入飞蛾扑火般要死要活的喜欢。 可我自己也不算差吧，只要再努力一点点，何初雪也会对我心动的吧。 或许是罗凌灵的语气太可怜，何初雪忍不住心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想要给她好好解释时某人又接着开口说下去： “我家理发店就在旁边，我往窗外看时你刚好路过，我一眼就看到了你。” “可能是我的错觉，你看起来……似乎很落寞，所以我忍不住跑出来跟在你身后……” 落寞吗，确实，而且不仅仅是落寞那么简单。 何初雪上扬的嘴角因为最后一句话凝在脸上，她今天跑出来时哭得撕心裂肺，而现在居然可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同罗凌灵吃煲仔饭。 周美玉大概是要换个男人了吧，可是如果那个男人突然回来怎么办…… 痛苦的心事如石头瞬间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忘了刚刚准备说的话，木然低下头，用勺子无意识地翘紧紧贴在砂锅上的锅巴。 “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高兴啊？”罗凌灵看她紧缩的眉以及眼角不太明显的红，终于忍不住低声问她，“是和父母吵架了吗？” 这么冷的天还在街上闲逛，罗凌灵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何初雪埋头喝汤不搭话，罗凌灵见人不回答，也忍住追问的心。过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瞪着圆溜溜的眼雀跃十足地开口：“你着急回家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包你开心！” 罗凌灵是何初雪见过表情最灵动的人，刚才还嘟着嘴抱怨她拒绝了自己，这会儿便元气满满地要带她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要不要去？”罗凌灵一个挑眉，整个人灵动又可爱，像是有无形的爱心从她眼里发射而来，何初雪不答应她便拉着自己手臂疯狂撒娇，弄得何初雪只能点头称好。 “不过，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结完账，罗凌灵便丢下话往自己家的理发店匆匆跑去，何初雪只当她是要换掉这件沾上油渍的衣服，站在路口耐心地等她，空气还是如刚才一般冷，吃饱饭后身上倒没有方才那样冻得厉害。 她安静地望着马路对面，等待着那个人换了衣服后出现在她面前。 莫名的心安，莫名的期待，莫名的紧张。 何初雪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好像和罗凌灵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快乐的，连磨人的等待都是值得期待的。 终于，马路对面终于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朝她飞奔而来。 罗凌灵脱掉白色羽绒衣，换了件莫名sao包的宽肩立领皮衣，离近了才看清她还画了眼线，黑色的眼线让她原本的桃花眼变得尖尖的，五分藏在可爱甜蜜下面的帅气瞬间被突出到七分。 “亲爱的公主殿下，”橘色的路灯下，罗凌灵牵起她的手，扬起脸眼睛亮晶晶地问她，“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逃离这个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