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
尘埃落定
关远伟的健康情况外界吵得再厉害,他们一律矢口否认。 只是这次收到王敬发来的急信,关墨渝不得不暂停手中的事,从苏国飞回国内。 几个多月来各家媒体蹲他们一家人的行踪蹲得紧,在王敬的安排下他悄无声息抵达医院。 “大少爷。”王敬急忙前来接他,终于等来了。 “王叔。”关墨渝刚下飞机,西装还来不及脱,眉宇间疲惫明显,紧凑的脚步声在冰凉的地板上哒哒响起。 顶层VIP病房内,黄丽芬眼睛红红的刚哭过,一手捂着心脏,一手攥着拭泪的手帕。 见他来了,克制伤心:“昨天中午情况突转急下,你离开这一个多月,医生抢救过好几次吊着命。” 掩面哭泣,眼角泛红哽咽 :“这次……医生也无能为力了,你跟他好好说说话……好好说说话。”便让护士带着他去换一身无菌病服。 进入颜色单调的重症监护室,刺鼻又熟悉的消毒水味充斥整个病房,关墨渝慢下了脚步。他的父亲宛如失去养分的枯木,裸露的肌肤颜色铺满了蜡黄,只能靠营养液挂着,浑身插满管子。 两个月前因为怀疑父亲与云漪的离别有关而大吵一架,他搁置所有的工作,移交陈洋和徐磊,根据仅剩的蛛丝马迹奔赴海外寻找云漪。 单单过去两个多月,情况急急转直下,关墨渝先低了头。 “爸。” 浑身无力走过去坐在看护床旁,目中带着淡淡的落寞。 关远伟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就吊着这一口气等他回来。 “你…终于……回来了。” 关远伟无比虚弱的声音流入关墨渝的耳里,这个一生跌宕起伏、富有传奇色彩的男人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颤颤巍巍抬起手,这一件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困难无比,耗费过半的力气。 “嗯。”关墨渝闷闷回答,握住他那近乎只剩下一层皱皮裹着骨头的手。 关远伟眼神黯淡无光,进气少呼气多,手在向上抓什么,喉咙像有痰卡住,断断续续,“劲骁…年轻气盛…他再怎么……也是你弟弟。” “你答应我……要……始终帮扶…他,”老人喘息着,“好好…待他。” 还要怎么帮扶?父亲可能早已选定他继承大部分遗产。 看着父亲挣扎撑住最后一口气,他紧咬牙关,心软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老人的手垂落,瞳孔渐渐散去,心电监护仪上的报警灯闪烁红光,“滴滴滴----滴滴——” 关墨渝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摘下眼镜,站起身来。 房门打开,顶尖医疗团队冲进来抢救,他像是听不见嘈杂的人声,自顾自逆流往门外走去。 关劲骁双手插兜站在门外,焦躁不安,见关墨渝出来,双眸死死盯住他,“爸最后跟你说了什么?” 关墨渝径直忽视他,眸色极深,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故意撞开关劲骁的肩膀离去,徒留他在原地。 所有的纠缠就在这个秋尾结束,凋零入泥,迎来严寒的冬季。 —— 本台插播一条最新消息:“12月1日,关氏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A市企业慈善基会名誉会长、A市地产建设会会长关远伟在A市平和医院逝世,享年63岁。” 关家偌大的书房里,黄丽芬裹着羊毛绒披肩右手撑在小几上轻揉额头,最近因为亡夫的葬礼染上了风寒,头疾发作。 关劲骁靠着檀木书桌,嘴里咬了根烟,一身黑衣黑裤,眼眸情绪平缓。 女仆倒了一杯热茶,黄丽芬亲自双手递给坐在一旁沙发上的人,“杨先生。” 杨律师连忙接过,嘴上连忙道:“哪敢麻烦您,太客气了 ,关太太。” 他们还在等关墨渝,黄丽芬声色温柔,“墨渝在招待客人走不开,还请体谅。” 话音刚落,关墨渝推门而入。眼睫微垂,嘴唇轻抿,没什么表情,随意扫了眼屋内几人,“杨律师好久不见。” 杨律师尴尬笑笑,“大少爷。” “杨律师宣读父亲的遗嘱,这么重要的时刻你还要迟到,未免太不尊敬爸了。”关劲骁嘴角不屑地勾起。 关墨渝脱下覆上冷气的棉服挂在衣架上,长腿迈向沙发,“杨律师,我还有急事,请吧。” 对关劲骁勇故意挑衅的话充耳不闻,场面又冷了几分。 黄丽芬就当没看见两兄弟之间针锋相对,“一两分钟没有事的,墨渝来了就好。 “墨渝,坐吧。” “阿芳,你先下去。”她转头命令道。 女仆点了点头,便退下去。 杨律师见人齐了,清了清嗓子,“各位,很荣幸关老先生委托我作公证人,那我们话不多说,开始吧。” “立遗嘱人:关远伟,男,59岁,A市人,住A市丽水庄园1号。且患有心脏病,身体随时可能发生意外……” …… 尘埃落定,三人均无异议。 “共一式四份,给。”杨律师将印好的遗嘱分发给三人。 关墨渝面色毫无波澜,任人看不出他的心情如何。 没有关劲骁期待中类似挫败的神情,碍于母亲在场心中憋着一口闷气。 关劲骁亲自送走杨律师,他回来时关墨渝起身穿上外套,朝黄丽芬微微颔首,“阿姨,葬礼那边事情繁多,我先去忙了。” 黄丽芬身体有碍,打不起精神,葬礼的事由王敬、两兄弟和关家旁系亲属共同cao持。 “嗯,来的客人同远伟生前交好,你和劲骁好好招待他们。”黄丽芬嘱咐道。 转向关劲骁,温柔的语气夹杂着些许责怪,“你和你哥一起去,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担起应有的责任。” “知道了。” 两人走下旋转楼梯,关墨渝走在前面。关劲骁摁灭香烟丢在垃圾桶,伸出右手搭在精致的雕花木栏杆上,目光往下望。 “关墨渝,你真是有够可怜的!遗产争不过我,就连自己的马子都找不到在哪儿!”男人的冷笑声宛如地狱恶鬼的大笑一层层荡开,好似用最冰冷的刀刃重重割开温热跳跃的心脏。 此话一出,关墨渝的身形定了定,掌心收紧,压制住内心的烦躁,淡漠转过身,语气寒凉,“你这话什么意思?” 关劲骁双手插兜俯视关墨渝,与他的视线交汇,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爸总是不爱多说话,那我就替他说了。她,就是爸使了手段逼走的。” 关墨渝呼吸慢了半拍,似乎忍了又忍。 关劲骁一字一句道:“我就看着爸这样做!看着你们互相误会!看着你这两个月东奔西顾到处找人连个屁都没找到!” 他面色含笑,声音犹如隆冬暴风雪刮过脸颊渐渐渗出鲜血,“你不痛快我就痛快!” 还来不及反应,“哐当”一巴掌扇在说话人的脸上,关劲骁半个身子被打向一边,脸上浮现手掌印,后知后觉口腔里一股甜腥味蔓延开来。 关劲骁低低笑了起来,擦拭掉嘴角的红色液体。 朝关墨渝的脸上吐了口血沫,态度极其嚣张,“关墨渝,你是不是挺挫败的?” 空气仿佛变得紧张起来,男人脸色黑沉,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肌rou鼓胀,忍无可忍,伸手掐住关劲骁的脖子猛撞在护栏上,“够有种,关劲骁!” 手紧紧攥住关劲骁的脖子,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 饶是关劲骁也愣了愣,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关墨渝因为一个外人而极度愤怒。 可他不甘示弱,咬紧牙根不怕死收紧拳头一拳挥了过去,关墨渝脸上骤然出现淤青,身形不稳踉跄后退几步。 “这就伤心了,那我要告诉你一个更伤心的。” “她可是都没为你们的爱情在爸面前争取一下,乖乖听咱爸的安排看你难过。关墨渝,当男人当到这份上了也是够失败的!” 云漪,你真是对外够懦弱,而对他够凉薄,够决绝,关墨渝闭上眼,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袭。 “你就承认吧——自己屁用都没有!” 关墨渝猛然睁开黑眸,一把揪住关劲骁的衣服领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住想打死他的滔天怒火。 “关劲骁,关劲骁,”关墨渝啐了他一口,“你真有出息。咱们关家历代也只有你包养女人不给钱,真是个孬种!” 嘲讽意味十足,他指的是仗着柳家出事关劲骁单方面撕毁和柳清的财色协议,根本没有砸钱采取任何一丝行动救她爸。 果然关劲骁得意的神情收了收。 男人的目光冷冽如刀,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深处,“你别以为行贿总统合并的事我不知道,只是我根本不在乎!” “你再嚣张行事等哪天被别人爆出来,关氏有任何损失,你下去见爸吧你!” 果然关劲骁面色僵了,可随即嘴角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轻蔑,眼神锐利桀骜,“那又怎样?关氏,我拿下了!” “而你算什么东西?”关劲骁死死锁定眼前他将近十几年的对手,凭什么关墨渝永远在自己之上? 不可理喻,无可救药。 胸口被一股又一股涌出来的失望填满,二十多年来,父亲,关劲骁,让他失望的太多了,捋不清扯不断。 关墨渝终于松开揪住衣领的手,嫌脏似地甩了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 hello,小伙伴们新年如何? 争取下一章过后大狗子和小漪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