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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罗森继承老德芬的遗产后,将一部分钱投到了赌场经营。头些年赌场生意火爆,他渐渐尝到甜头,于是一股脑倾尽全部财产投入其中,还将场子开到了海上,奈何近两年海都政府开始严格把控赌市,坚决杜绝赌毒危害城市。迫不得已,他陆上的场子关停的关停、倒闭的倒闭。 只能在海上半遮半掩地开。 花木兰翘着二郎腿坐在赌桌边,尽管一手被锁在窗框上,也没能妨碍她霸占赌桌一角赢得盆满钵满。她赌运一向好得离奇,如若不是常年飘在海上,说不准早成为了海都第一女赌王。 只听周围一圈输得只剩裤衩子的赌徒们凄声惨叫,花木兰一边将一摞摞金币扒拉到自己面前,一边微笑着安抚其他人:“哎,别急,赌博,谁能知道下一把是高楼起,还是高楼塌?各位继续、继续哈,我今日奉陪到底!” 有好事缺德之徒技不如人,当场造谣她出老千,捞起袖子想要干架。 花木兰指指自己手腕上的铁链,无辜极了:“你看我这样子怎么出老千?拿头出?” “老子哪里知道你怎么出?”对方吹胡子瞪眼:“老子上船就看到你被拴在这儿了,感情你是船长的人,专门帮着船长黑我们大伙的钱?” 周围人被说动了,叫嚣着要向罗森讨个说法。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有人推搡着要来捉花木兰的胳膊,不等她有动作,那动手动脚的男人也不知被谁从后膝窝掼了一把,当场来了个双膝跪地。 “有事好好说。”花木兰手撑脸侧,歪头笑起来,“不必行此大礼。” 那人愣了两秒,气急败坏地爬起来,扭头就冲身后嚷嚷:“谁他妈的踹老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他丢了面子直想找补,于是疯狗一般无差别攻击,逮谁喷谁。被喷的一干人莫名其妙,也不落下风喷回去,词汇那叫一个恶毒至极,结果互相撕打起来。 花木兰朝人群看去,这些赌徒能跟着罗森上赌船,在深不可测的大海上争一口金子,大多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被流放者、海盗、雇佣兵、军火贩子……五毒俱全。 这些人身材高矮宽瘦不一,各个着奇装异服,乌泱泱的杀气四溢,低压狰狞的气场下几乎看不清他们的面容。花木兰注意到人群后头有个高瘦的身影,穿戴的斗篷将自己遮得严丝合缝。 花木兰目力极佳,亲眼目睹这人刚才掼的那疯狗。对方像条游离在人群之中的蛇,巧妙避开周围的混战,片刻不见了踪影。 等罗森着急忙慌从船长室赶过来时,就看到赌场里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场面,始作俑者花木兰正气定神闲地啃着根火腿,面前的赌桌上还圈着几摞金币。 “你搞什么鬼?”罗森阴着脸走到她面前,一把拽过火腿,扔进垃圾桶。 花木兰看着垃圾桶,嘴角一撇,道:“这钱都是我赢的,要怪只能怪他们点儿背。”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有赌钱的资格?” “你也没说过我没有啊。”花木换了个稍微舒服点儿的姿势,她指指旁边金灿灿的金币山,故意提高了声,“我也没料到今儿手气这么好,船长,这些钱够不够放我自由?” 赌徒们闻言越发将二者同流合污的关系板上钉钉,有个脾气暴烈的纹身男已经忍不住过来扯罗森的衣服了。 罗森忙摆摆手,好声好气地安抚:“大家稍安勿躁,各位上船前也听说了吧,我们此次出海不仅仅是为了赌。深海有鲛人,容貌比海都长夜坊的花魁还要美丽千百倍,人鱼一滴眼泪能化做一颗珍珠,一片鱼鳞千金难买,人鱼血更是能延年益寿,我们若能活捉到人鱼,哪怕只是一条,那价值可不是这赌桌上小小的筹码能相提并论的!” “这女人是一条雄性人鱼的姘头,有她在,自有人鱼送上门来。” 纹身男闻言,骂道:“你说的简单,人鱼这种凶恶的野兽最难对付,多少人都死他们嘴里了!况且就一条鱼,根本不够我们大伙分的,还是条有把的雄鱼,他妈的……在座的除了她,”他指指花木兰,“哪一个不是带把的!他娘的,捉回来互相亮剑吗,比一比谁更大?” “那你不用比了,还是鱼更大。”花木兰嘴角挑了挑,眼里丝毫没有笑意。 纹身男是半点儿受不住激,事关男性尊严,他气得脸红脖子粗,“cao你爹的少放屁,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掏出来让你见识见识!” 罗森头快炸了,他扶住墙壁,只觉天旋地转。他爹老德芬当年之所以极力撮合他和花木兰这个杂种女人在一起,不是因为他有多么愚蠢、有多烂泥扶不上墙,而是因为他晕船! 一个海盗的儿子晕船,说出去简直笑死别人大牙! 废物儿子指望不上,老德芬只好寄希望于更有能力的养女,两人的结晶依然会姓德芬,而花木兰则会带着德芬家的血脉继续为老德芬的海盗团卖命。 花木兰的冷笑声在一边响起,她听到女人轻飘飘道:“连站都站不稳,还异想天开去捉鱼?几年不见,你本事不见涨,胆儿倒是越来越肥。我这边建议是趁早招呼大伙洗洗干净,等着海底的鲨鱼群来吃自助吧。” 罗森血红着一对眼珠,面前这女人的脸是如此面目可憎,他失控地掀翻赌桌,金币和筹码一股脑洒在甲板上,赌徒们疯狗一般哄抢起散落的金子,动静之大简直要掀翻船仓的天顶。 外头忽然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海浪也隐约不太平。花木兰瞥向窗外,眯了眯眼,说了句:“要来暴风雨了。” 没人理她,罗森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女人显得过分纤细的脖子在他手中脆弱地像是某种绸缎,轻而易举就能被他撕碎。 “你最好给我掂量清楚自己的处境,花木兰。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rou,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给我呆着,趁早让你那姘头出来见我!” 花木兰被掐的不得不仰起下巴,她粉色的眼睫在昏暗的环境下呈现出某种暗淡的光晕,每颤一下,都令罗森心头警铃大作。 女人笑着,几不可闻道:“你尽管试试,看谁更怕死。” 下一瞬被重重一掌扇歪了出去。 花木兰侧耳一阵耳鸣,她垂着眼,舌头顶了顶发麻的口腔壁,脸上逐渐由漫不经心转变为压抑着暴怒的山雨欲来。 那隐在人群后的斗篷人见状,手握紧了,外头风雨越发大作,他拨开碍事的人,刚想前来,却见一直拴紧花木兰的锁链不知何时竟然打开了。 只听一声清脆的落地声。女人睁开眼,握住自己自由的手腕转了转,下一秒,在罗森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拳干碎了他的鼻梁! “我生平最恨别人打我的脸。”花木兰说着着又拽住罗森的衣领一拳打飞了他左侧一颗大牙,“谁给你狗胆敢动我的鱼?嗯?” 她出手稳准狠,丝毫不带犹豫,接连不断几脚飞踢,连招一般丝滑至极,罗森被踹的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更没功夫去摸火枪,最后一击,花木兰一膝盖冲他的蛋顶过去,那力道、那迅猛,简直就是冲着让他蛋碎过去的! 罗森的惨叫淹没在人群里,花木兰放倒他以后,又是几脚又重又狠的无影腿,罗森抱着脑袋满地打滚满口求饶,花木兰直到踹解气才停下动作,而后一脚踩上他的脸。 “踩得你舒服么?”花木兰碾了碾,“说话!” “舒服、舒服!”罗森一边哭,一边哀嚎,“姑奶奶,您您多踩几脚!爱踩,多踩!” “叫谁姑奶奶呢?!我有那么老?” “姑jiejie、姑jiejie!” 花木兰满意了,弯腰伸手从罗森的后腰勾出他那把火枪,妍丽的眼睛眨了眨,很俏皮的样子,却令罗森打了个寒战,“多好的东西到你这儿都变摆设。你姑jiejie今天就教教你,这火枪究竟是怎么用的。”说罢举起漆黑的枪管,对着罗森大敞的两腿间就是“砰”地一枪。 全场寂静。 罗森看着和自己小兄弟擦肩而过的火药孔,目瞪口呆,鼻孔窜血,吓尿了。 花木兰吹散火枪口上的烟,提着罗森的后衣领,将这半死不活的男人托回自己脚边,接着转身坐回到原先的位置上,翘腿抱臂,枪口指了指赌徒们,道:“马上就是暴风雨了,我们的罗森·德芬船长……” “看什么看,他有点儿晕船而已。船长说,如果想活命,现在、立刻停止你们愚蠢的争斗,水手该就位的就位,个高的给我出去拉帆,个矮的给我去底下摇桨,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给我老实缩在仓里别添乱。瞎溜达的、不听指挥的,你姑jiejie见一个,爆你一个蛋!”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儿滚去干活!” 花木兰啃了一半的火腿被罗森扔进了垃圾桶,她有点儿心疼,要知道在海上漂泊,食物和淡水永远是最珍贵的。这小子被他爹惯的不成样子,长此以往,恐怕无法活着回到海都。 花木兰重新拿了根火腿,揪着被五花大绑的罗森去了船长室。终于得以伏在桌上休息片刻,半梦半醒的时候,她感到面前站了个人,指尖触碰到发丝的一瞬,花木兰从睡梦中惊醒。 抬头后面前空无一物。她扭头看向拴在门口的罗森,这小子正睡得四仰八叉。花木兰捡起笔筒精准投中他脑袋,把人敲醒后,嘲了句“门都看不好的废物”,接着在对方的咒骂下开门走了出去。 雷雨交加,甲板上围着一群人,远远听到有人惊呼“人鱼”“捉住”之类的词,她心头一跳,迅速冲上去用力拨开人群,只见被围困在角落的人鱼蜷缩着修长的鱼尾,尾鳍在甲板上焦躁地拍打着,尖锐的甲刺尽数露出,嘴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正混身处于戒备的状态。 “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