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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清酒 第30节

    代表着新娘低嫁,新郎高娶。或是双方门当户对。

    且不说江知酌是皇家正统太子,以小碗太傅义女的身份,根本够不着这份殊荣。

    江知酌皱着眉看向人群,然后指着一个方向,说:“容词,去夺了他的酒杯,一会儿喝多了还怎么去太傅府上替我行正婚礼。”

    容词表示有点为难。

    江凌远现在像一只开屏的公孔雀,拿着酒杯在东宫里四处游走。

    如果说皇子之中,之前贤名最高的,当属江慕安。

    但人缘最好的,一直都是江凌远,虽然江凌远十几岁就经常不在京城内,但只要江凌远一回京,各方公子老爷、皇亲国戚,没有江凌远说不上话的。

    “沈大人,今日是我五弟,您外孙的大喜日,”江凌远碰了碰沈威的酒杯,洋洋说着,“今日我们同喜,来,咱们碰一杯。”

    “四殿下您客气,该是下官敬您。”沈威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江凌远也想仰头饮尽,看见宋舟在一旁给自己使眼色。

    江凌远才不管那么多,直接喝干了,让宋舟过来填酒。

    宋舟接过空杯,递给江凌远一碗醒酒汤。

    “做什么,”江凌远不满,“你也想管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江凌远瞪着宋舟:“让我上战场我何时畏惧过,一身血rou早就交给了大楚兵营,说让我撤兵就让我撤兵,死去的将士怎么算,怎么算!”

    江凌远把醒酒汤泼在地上,举着食指划过天空,诚挚的说:“今天的酒,是我敬天上兄弟们的。我不知道他们看到此景,是该开心,还是不甘。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可我什么也做不了,宋舟,我什么都做不了,你懂吗。”

    江凌远颓然的扶着柱子,像是喝醉了。

    可容词知道,他们的将军,严守军法,从来不会让自己的脑子有不清醒的时刻。

    宋舟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把想说的话此时都憋了回去,他此刻不能接着江凌远的话往下说。

    “太子殿下说,两个时候后,您去太傅府迎亲,”宋舟扶起江凌远,“今天是太子殿下的大喜日子,这么重要的环节,您不能出岔子。”

    江凌远直起身子,隔着廊子和人群跟江知酌对望了一眼。

    “好,太子殿下,好,遵命,我遵命就是了。”江凌远甩开宋舟的手,自己朝一间客房走去,“一个半时辰以后叫我,我去休息一下。”

    江凌远想了想,转回身朝江知酌走过去,一只胳膊去勾江知酌的脖子,江知酌坚挺着身子,才能不被江凌远压弯背。

    “做什么?”江知酌问。

    “不困吗?你从昨夜到现在也没睡过一刻,陪我去睡一会儿,等我,”江凌远胳膊拖着江知酌的脖子往屋内走,“等我把太子妃给你带回来,你拜过堂,今日你的婚事也算礼成了,明日还要去宫内拜祖,趁现在去休息会儿。”

    江知酌替江凌远推开房门,把江凌远放在床上,说:“你休息吧,等会到时辰了,我让宋舟来叫你。”

    江凌远拽住江知的袖子:“你呢?”

    江知酌笑了笑:“我一点都不困,况且今晚是我的洞房花烛夜,何必现在偷时来睡会?”

    “你睡吧,我要出去了。”江知酌松开见凌远的手,往门外走去。

    “知酌。”

    江凌远突然叫住他。

    江知酌并未走回去,只是转过身子瞧着江凌远。

    “你……”江凌远哼笑了声,“今日开心吗?”

    “开心。”江知酌如实答道。

    “果然如此。”江凌远摆摆手,示意江知酌可以走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嗯。”

    *

    小碗一大早被拽起来,任凭初十七给她穿里衣。

    早起的小碗是最有脾气,也是最好摆弄的时刻。一双薄情眼无神的睁着,呆呆瞧着前方。

    初十七把洗好的帕子递给小碗,小碗保持着呆坐的姿势不动。

    初十七只好大着胆子,自己动手给小碗擦了擦额头,见小碗没反对,又细细给她擦了擦鬓角。想让小碗闭上眼睛,要给小碗擦擦眼睛周围和脸颊。

    可小碗依然呆坐着没有反应,初十七只好哆嗦着伸手,曲起食指,用指腹轻轻帮小碗合上眼皮。

    外间的司礼局的两位宫人端着婚服看着初十七慢吞吞的动作,恨不得自己上手。

    静兰摇头阻止:“太子妃此时脾气最不好,不让别人靠近的,二位若是进去了,太子妃怕是要发火的,时辰还早,且等一等吧。”

    钱朵朵跟小碗门外的两个陪嫁打过招呼,进了小碗的屋子。

    进门侧头看见初十七正帮小碗擦眼睫上面和周围,忙悄悄的走进去,拿过初十七的帕子,帮小碗擦脸。

    小碗虽然瘦,但脸颊上不是枯瘦无rou,用帕子擦着也能感到其弹性。

    睫毛长而翘,钱朵朵一边看一边擦着小碗白皙细腻的脸蛋。

    忍不住在小碗脸颊一侧轻轻亲了一下。

    小碗蓦然睁开眼,眼神冷的能杀人,轻蹙的眉间表达着极度不满。

    待看清面前的人,小碗脸色才缓和了些,身子往后靠了靠,清清嗓子叫了声:“大嫂。”

    小碗脸色还是实在不好,钱朵朵有些吓到了,立刻拿起帕子擦了擦刚才自己轻吻过的地方,边解释道:“我就是看你闭着眼睛的样子像睡着的小婴孩儿,一时没忍住,筝安饶了我,太子妃饶了我这一次吧。”

    “把帕子给十七吧,”小碗坐直身子,不敢再闭眼。

    钱朵朵蹲在小碗脚边,轻轻摇着小碗的膝盖:“别生气了,我给你道歉,对不起,别这么对我冷着脸,我害怕,筝安,我错了,我错了。”

    小碗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臭的厉害,小碗伸手将钱朵朵拉起来,依旧面无表情的说:“没事,大嫂帮我穿衣服吧。”

    “好!”钱朵朵一口答应。

    确定小碗没跟自己真生气,钱朵朵偷偷松了一口气,招呼静兰和宫人们把小碗的衣服拿进来。

    样式太繁琐,钱朵朵也不会下手,只好让司礼局的宫人来,自己在一旁帮忙。

    忙活半天,终于把小碗的婚服穿好。

    宫人想给小碗上妆,静兰提议道:“不如先吃早饭吧,太子妃上了妆以后吃东西就不方便了。要一直到晚上呢。”

    传了饭菜进来,小碗看着桌上的菜,才像刚睡醒一样,说:“叫惊叶和小峰进来。”

    宫人去外面候着了,初十七伺候小碗用饭,静兰伺候钱朵朵。

    秋惊叶昨晚吃过小碗亲手做的长寿面,叫了小峰一起,在小碗院内西偏殿睡下了。

    秋惊叶和小峰作为小碗的随从,今日要随小碗一同去东宫。

    “哇!!”小峰忍不住惊叹,“小碗姐,今天好漂亮啊,好像仙女。”

    钱朵朵挂着得意的笑意:“那当然,谁看了不想……”亲一口。“不想娶个这么貌美的新娘子啊。”

    秋惊叶从进门就看到了小碗的新娘装扮,从头到脚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地坐下扒饭。

    “惊叶,你是饿极了吗?”钱朵朵不解,“怎么吃?s?的这么猛。”

    “谁吃过太子妃做的饭,下一顿能不猛的。”秋惊叶没好气地说。

    初十七作为昨晚第二个“有幸”吃过小碗手艺的人,箸尖在空中一顿,忘了刚才要给小碗夹什么菜。

    小碗本想在秋惊叶面前扳回一局,找一个真正能认可自己厨艺不那么差的人。看初十七刚才的微动作,小碗有些羞恼,放下手中的筷子不悦地说:“秋惊叶,明年就算你跪着求我,我也不给你煮面了。”

    初十七赶忙给小碗夹了一个丸子,将筷子重新塞回小碗手里,让小碗接着吃饭。初十七自从做了小碗的侍女,最上心的除了学手语,跟着小碗学习,就属照顾小碗吃饭了。今早给小碗穿衣服的时候,小碗腰腿瘦的都有些过分了。

    钱朵朵嗦着箸尖:“怎么了,太子妃做饭怎么了,是特别开胃吗?我想尝尝,也没那个福气啊。”

    小碗将嘴里的丸子咽下去:“明年你过生日,我给你做。”

    “好!一言为定!”

    第36章 迎亲礼

    江凌远在睡梦中被自己呛醒,感到胃中一阵不适,起身弯腰吐了一地,幸亏他没睡太熟,要不然容易将自己噎的窒息。

    宋舟在门口估摸着时辰叫江凌远起床,刚打算进门就听见里面江凌远的动静,急忙冲进去查看情况。

    “叫太医!”宋舟冲着门外急声大喊,“快去叫太医。”

    江知酌听闻消息,疾步去到江凌远的房间,一大片的污秽和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江知酌强忍着不适来到江凌远的床前,问:“李太医,四殿下情况如何。”

    “无甚大碍,”李太医恭敬回答,“只是空腹饮酒伤了胃,吃些药膳调理一日就能好转。”

    江慕安赶到时,整好听见太医的话。

    江凌远从床上起来,鞋子也染上了脏污,等不及宋舟给他去拿新鞋子,江凌远顾不得那么多,穿着袜子就下了床,“啊、我自己都受不了这间屋子了,快出去,出去。”。几人来到门外廊子上。

    “皇兄,你也来了,”江凌远捂着胃部,还是恶心难受,“我没大事,就是不小心喝多了。”

    江慕安拍拍江凌远的背,帮他顺顺气,关心道:“还哪里难受,先去其他房间喝些热水。”

    江凌远摆摆手,看了江知酌一眼,说:“我都说我没事了,你怎么还一副很担心的样子啊。”

    秦净已经带人来催了,“时辰快到了,四殿下这是……怎么了?”

    “太医,”江知酌抓着李太医的胳膊,“四殿下这个样子,还能否骑马出行去太傅府接亲?”

    李太医看着江凌远的样子,有些为难道:“这……怕是不妥了,虽然身体无大碍若是马上颠簸,四殿下一会儿兴许还会再吐……”

    这要是吐在接亲的路上,岂不毁了这段仪式,江知酌是万不愿意的。

    秦净开口说道:“四殿下身体不适,不如让三殿下去迎亲,三殿下同样身份尊贵,也是合适的。”

    江知酌和江慕安相望一眼,江知酌很快瞥开眸光,手中加大了力道,捏的李太医骨头都疼,寒声说:“劳李太医想想办法,本王今日大婚,一辈子就一次的事,本王的四皇兄不可缺席!”

    “是,是,太子殿下,”秦净不知道三皇子和小碗的事,但李太医是略知一二的,“让老朽为四殿下行针,再佐以汤药,能改善一些四皇子现在的身体状况。”

    江知酌松开李太医的胳膊,冷然道:“劳烦太医了。”

    “容词,去熬药,”江知酌走到江凌远和江慕安身边,驾起江凌远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我带四皇兄找个房间治疗一下。”

    “不是,知酌,我……没那种严重,”江凌远胃都吐空了,有气无力的说着,“我没事了,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