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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夫人”想要离开。 “请……请稍等。请两位再出示一下邀请函,工作需要,请不要让我们为难。”巡查者伸手拦下两人。 “你们这些人连与会的来宾都不认识还负责什么安全?”莱欧斯利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邀请函,丢到了巡查者怀里,“麻烦各位快点,别等会在我这浪费了那么多功夫,倒把真的恶徒放跑了。” 对方被骂的满头大汗,仔细检查了一番邀请函的细节,又将名字与名单上的对比了一遍,这才毕恭毕敬的将邀请函双手奉还:“实在抱歉,莱欧斯利警督。”他瞄了一眼莱欧斯利的神色,犹豫着转向神里绫人,“还有这位夫人,麻烦请您……请您也出示一下。” 神里绫人抬头看了眼莱欧斯利,拨开他揽着自己腰的手,从腰带内侧取出了邀请函。邀请函的制式仿的与发放的别无二致,只是上面的名字是随便找了个谁的家眷的名字,倘若细查,绝对会出问题。他将邀请函递了出去,被莱欧斯利半路抢过,摁在了巡查手里:“麻烦快点,倘若被旁人发现了我和这位夫人的关系,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巡查擦了擦汗连连点头,查了几处都没有问题,正要在核对名单时,楼上突然传出几声枪响,然后是玻璃碎裂的巨大声音。接着警报声在整座庄园响起,隐约能听到二楼传来的尖叫声。 巡查几人脸色大变,慌忙将邀请函塞回莱欧斯利手上,一边道歉,遣送两人回大厅,一边吩咐手下向二楼冲去。 莱欧斯利看着他们离开,用身体挡住了从大厅里传过来的视线,紧紧揽着神里绫人也向二楼走去:“这一趟恐怕要给我闹出不少绯闻。” 神里绫人没吭声,只是顺着他走,路过二楼那间办公室时才知道是里面出了事。透过密集的人群,他隐约看到办公室门外七零八落躺着几个看守,办公室的椅子上也躺了一个人,窗户被砸开,玻璃碎了一地,桌上的文件被风吹的四散而开,整个现场一片混乱,却唯独少了血迹。嘈杂的脚步声中隐约能听到交谈的声音,总感觉似曾相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办公室现场迅速拉起了警戒线,楼下的宾客被各自遣送回自己的房间,整个庄园顿时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恐慌中。两人来不及逗留,便被人群挤离了案发现场。事已至此,也只好先回房间里静观其变。 神里绫人在卫生间里换回了原来的衣服,又草草的将脸上的妆造清洗了一下。等他出来时,莱欧斯利正靠在窗边向外看。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神里绫人将晚礼服扔在椅背上,卸力坐到了莱欧斯利的床上。穿着高跟鞋奔走了一晚上很难说他现在不累。 莱欧斯利拉上了窗帘,将夜景和可能存在的窥探的视线遮了起来:“办公室的窗子破了,他们应该是怀疑犯人跳窗跑了,加强了对外围的巡视。现在想再翻墙出去,恐怕不可能了。……还有一件事,”他顿了顿,“经过办公室的时候我闻到了和一楼差不多的味道,但是比那里更新鲜。” “现场没看到有血迹,还是说我看错了。”神里绫人将先前一同带来的武器清点了一遍,分成两堆,示意莱欧斯利带上。 “没有血迹。……这些东西你先带着吧。我等会去办公室那里看看。”莱欧斯利拍了拍神里绫人的肩,他们已经习惯这种相互交流的方式。神里绫人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莱欧斯利接近办公室,拿出了自己从不离身的警徽和证件:“枫丹警督,需要帮忙吗?” 为首封锁现场的正是刚才那个巡查,他看到莱欧斯利眼皮就不自觉的跳了两下:“我们已经通知离岛警局了,他们马上会派人过来。” “离出事到现在有一会了吧,你们离岛分局的出警速度也太慢了。就在这段时间,说不定就错失线索了。”莱欧斯利正色道,“先让我进去查看一下。” “……好吧,但是请不要破坏现场。”巡查咬咬牙,为莱欧斯利解开了一条警戒线。 “好像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办案吧。”莱欧斯利瞥了他一眼,走进了现场。这日过后,恐怕不仅是绯闻,他本人也要恶名在外了,好在自他从黑手党卧底归来,就已经有不少人带着偏见看他了,这点恶名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首先是门外。两个看守显然是被人敲晕的,都还活着,等醒了或许能问出什么来,可惜他等不了那么久。然后是门内。对着门就是办公桌,但倒在办公椅上的却不是人,只是个身形和沃德·萨斯拉,也就是庄园主人有些相似的人偶罢了。看来这位庄园主对今天会有人来找他麻烦这件事非常确信,甚至做了二手准备。 “萨斯拉先生去哪了?” “这……我们不知道,宴会开始之后,就没见过他了,我以为他一直在办公室里。” 莱欧斯利靠近了办公桌,人偶身上有好几个弹孔,和刚听到的枪声数量向吻合,看来就是闯入者开的枪。他站在房间中央,听到角落里有隐约的谈话声,靠近后查看,在散落的纸张下面发现了一个收音机,录制的声音和今早他在会议上听到的沃德·萨斯拉的声音基本一致。前两次他路过这里时听到的谈话声,恐怕也是由这台录音机发出的。这个办公室就是个请君入瓮的陷阱。闯入者误以为沃德本人就在办公室里,因此打晕守卫破门后,直接向房间里的人开枪,没想到中了计,于是立刻跳窗逃跑。 莱欧斯利其实并不关心闯入者逃去哪了,这与他无关,进一步说,或许他们和闯入者之间才是同盟。莱欧斯利将注意力放在了满地的文件还有空气里的血腥味上去,这两个才是他现在所需要的破局点。 不同于一楼来自四面八方的浓郁的气味,办公室的气味来源更多的是上方,莱欧斯利抬起头注意到了房间角落里的通风口,通风口不大,只能勉强容纳下一个成年人,目测近期没有动过的痕迹。是和楼下那些地方相连的吗,为什么味道更加新鲜呢? 他转而看向地上的那些文件,里面的东西很杂,什么都有,包括神里绫人之前提交上去的案件报告。在办公桌的桌脚,他发现了几张名单,其中提到了几句“终末番”,之前神里绫人向他提起的那个暗网组织似乎就是这个名字。他向门口撇了一眼,巡查还在盯着他,想把名单带走有些困难。 楼道里又传来熙攘的动静,巡查这时背过身去迎接来者。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莱欧斯利趁机蹲下身捡起了那几页,飞快折好塞进了自己的西装内袋里。“九条警督。”他听见了来者的名讳。 外表极其干练的女性应声出现在门口,莱欧斯利在早上见过她,稻妻离岛分局的九条裟罗,也是位破案高手。她和莱欧斯利短暂的对视了一眼,转头问道:“不是说在我们来之前保护好现场吗,怎么放了别人进去。” 巡查支支吾吾,被对方的气场压的说不出话来。 “九条警督,枫丹警部和稻妻警部怎么说也是合作过的,我只是想近些绵薄之力,没必要苛责他。”莱欧斯利走出门,递上自己的证件,“这里我已经初步勘察过了,嫌犯极大概率是破窗跑的,至于过程,以九条警督的资质想必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就不班门弄斧了。这毕竟是你们稻妻的事情,我也不方便插手,就回房间等你们传唤了。哦对了,我是有不在场证明的,你可以问这位巡查,刚刚搜查的时候,他也是一直看着我的,我没有动现场的任何东西。” 莱欧斯利撇清了自己的关系,也不征求九条裟罗的意见,挥挥手离开了现场。九条裟罗的视线跟了他很久,直到他打开门,消失在眼前。 “他说他有不在场证据?” “是的,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他和还有一位女子在亲热。我们几个都看见了……” 九条裟罗梗了一下。神里绫人算是她的前辈,他从总部调到离岛的原因她怎么都知道一些,对于莱欧斯利更是从神里绫人口中听过不少,他对这位枫丹警督大加赞赏,九条裟罗也因此对他保持着想见一见的心理。结果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种情况…… 这次会议没请神里绫人她本来就有些奇怪,神里绫人当天向局里请了假,这回打不通电话也找不到人,多少让她有些担忧。此时见到莱欧斯利她却莫名有些放下心来,在她印象里这位枫丹的警督是出了名的不爱管闲事,现在却主动要求调查,很难不怀疑是不是神里绫人和他又合作了。 “开始工作吧,各位。”想到这里,她将种种心思按下不表,带着搜证人员开始检查,至于莱欧斯利的事,以后有机会再和神里绫人说。 莱欧斯利这一趟去的时间其实不长,但回来的时候神里绫人已经半躺在床上睡着了。他睡的不安稳,哪怕在梦里都紧皱着眉头。 莱欧斯利不太想叫醒他,他最近看着确实很疲惫,反正现在门外都有人守着,就算休息一会也不算浪费时间。他将被子盖到了神里绫人身上,想给他掖的厚实些时却被他猛的扣住了手腕。莱欧斯利叹了口气,人明明还没睡醒,却这般警醒。他反握住了神里绫人的手,半跪在床前看他从梦里挣扎着醒过来。 神里绫人睁开眼疲惫的盯着他看了会,坐起身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我怎么睡着了……” “有人在房间里下了迷药吗?”莱欧斯利没起来,还是半蹲着仰起头看他。 神里绫人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在莱欧斯利的腕骨上摩挲了两下:“我刚坐着想事情的时候闭了会眼……”等这句话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激灵了一下,当即放开了莱欧斯利的手,“抱歉。”话被中途打断,他没说出迷蒙之间隐约闻到的蓝色花束的香味。 “没事。”神里绫人已经松了手,莱欧斯利也不方便一直抓着,他直起身来,坐到了他身边,床陷下去一下,缩小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办公室现在是九条裟罗在查,她来之前我把现场大致看了一下。”他从怀里拿出了那几份名单。 这里面确实有终末番的一部分名单没错,虽然不是全部,却涵盖了各个地区的线网。名单上做着记号,有些已经被划去,有些后面打了三角形或者圆形。先前失踪的人和这份名单上被做了标记的人员高度一致。神里绫人或许不明白三角形或者圆形标记的意义,但绝对不会不懂被划去名字代表的是什么。他折上了纸页不忍心再看。 短暂的默哀之后他重新打起精神,深吸几口气,取出了之前粗制的地图:“我刚梦到那个房间的位置了,是个地下室,位置在这里,有暗道。”他顿了顿,自嘲的笑道,“我对这种事还挺有天赋的不是吗,我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个怪胎了。” 莱欧斯利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背:“这说明事情就是要由你来解决的,上次在离岛是这样,这次也是。再说当怪胎也没什么,枫丹有些人也在背地里这么说我,还以为我不知道。” “你是这么安慰人的吗?”神里绫人笑着摇摇头,再次确认了路线和目的地,收起武器起身道,“我有预感,这次真的很危险,比上次危险的多。……你要不别去了。” “上次那种程度你一个人都不行,这次更危险你还想自己去?”莱欧斯利整了整自己的装备,也站起了身,“门口的守卫怎么办,还有九条裟罗。” “……看时机打晕吧。九条不会妨碍我的,她比你想象的敏锐的多,如果她刚刚要难为你,不会那么快就放你回来。” 莱欧斯利挑了下眉:“你对她评价很高啊。” 绫人察觉出他语气里有些耐人寻味的地方,瞥了他一眼,随后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我在她那里对你的评价也很高。而且我曾经提携过她,总是要为她说些好话的。” 破门而出这种事对神里绫人来说不难,他暂时忽略了莱欧斯利,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手头上的事。仔细辨别过门外的动静,他猛的拉开门,用手刀劈晕了在门口巡视的人,将他拖进了房间里。一气呵成,称得上是典范。走吧,他对莱欧斯利比了个手势,再次确认安全后,领着莱欧斯利向楼下走去。 一楼已经检查过一轮,再加上嫌犯逃出了主建筑,宾客全回到二楼的房间,因此一楼看守并不多,用相同方式偷袭了把守在楼道里的人,两人按着神里绫人梦里摸索出来的路进到了楼道最深处的房间。 房间里布置这许多衣柜和衣架,尺码相当宽大,其余物件则少之又少,像是一个更衣室。莱欧斯利在门口停了一会,缓缓吸了口气,逼迫自己适应着这里的味道,才跟着神里绫人进了房间里。反胃的感觉一直在涌上来,任谁来都不好受。 神里绫人知道他不舒服,刚刚劝他别下来也有这个原因。他等了等莱欧斯利,尽可能不离他太远,这才开始检查房间内的机关。 想找机关其实很容易,尽管味道是从四面八方来的,但有一处气味来源特别浓烈,所在处极大概率就是暗门所在。两人在四周摸索了一翻就找到了开门的机关。衣柜沿着机械结构缓缓滑开,露出后面空洞。原本被衣柜遮住的大片黑色污渍也出现在两人眼前。 神里绫人蹲下身,用指尖在地上抹了一下,污渍触感黏腻有些像石油,伴随着浓烈的腐臭味和血腥味,附着时间久了有隐约的刺痛感和腐蚀感。 “分辨不出是什么。”神里绫人摸了摸口袋,从里头摸出条丝质的手绢,想了一下还是没把污渍擦在上面,转手用地图擦去了粘液,将手绢递给了莱欧斯利,“你用这个挡一下味道吧。” “……多谢。”莱欧斯利接过手绢,捂在了口鼻上。手绢大概是神里绫人随身带着的,上面早就被他的山茶味浸透了,尽管阻隔不了味道,却实打实的让他的症状缓解了一些。他短暂回忆了一下神里绫人肩颈上的气息,不动声色的用鼻尖在手绢上蹭了蹭,“用紫外线灯照下试试。” 神里绫人点点头,切换了光源。不出所料,地上的污渍在紫外线的照射下呈现出大片的土棕色,这意味着其中可能包含着含量相当的血液。 两人往更深处看去。拱门内是蜿蜒向下的石阶,内部空气潮湿浑浊,向下几步就连神里绫人都能闻到肆虐在空气中的腐烂味。通道里没有灯光或者烛光,黑色浓郁的几乎形成实体,黏腻浓稠。台阶、墙壁、天花板,凡是被紫外线照到的地方,几乎全都出现了显色反应,整个通道像是被血液涂布过的巨大坟墓。 “这还真是……”神里绫人回头看了莱欧斯利一眼,确认他不会随时倒下去后,向他伸出手,示意他牵上来,“需要扶吗莱欧斯利警督,越往下恐怕味道越重,我担心你受不了。” “……没事的。”莱欧斯利扣了下对方的手腕,将他的手压了下去,“不是还有你给我的手绢吗?只是有点不适应而已。”他先一步走上前去,习惯性的拍拍神里绫人的肩,“走吧。” 神里绫人预想的没错,梦境的指示也没有错。越往下深入,令人作呕的气味就越重,到最底下是一扇和梦中一样的门。 看到门的一刹那,他整个人都怔了一下,尽管意识到自己似乎在某方面有着常人不可想象的天赋,但这一回梦境和现实的相撞确实再次刷新了他对世界的认知。这个世界存在着诸多自然之外的力量,如阴影、如空气,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拿好枪,警督。不……如果事情脱离了掌控,就赶快跑,明白吗?”神里绫人手心里出了些汗。他在梦中没看清那一大团黑色的物质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许是梦境抽象的加工,又或许,那就是事物本身……他上前将手贴在门上,唯一和梦中不同的便是这扇门并没有上锁,门上也没有花纹怪异的图案。他后知后觉,那花纹是封印吗,还是梦魇张扬的门牌号。他轻轻推开门,手电的光散射进地下室,加剧了其中的虚无感。 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地、一墙带血的黑色污渍,什么都没有。 神里绫人慢慢走进了房间内,脚底下黏腻却又湿滑的触感比阶梯上重一百倍,似乎随时会在上面滑倒,然后黏住,缓缓的被吞没进无形的泥淖和黑暗之中。转移重心后,鞋底脱离地面甚至会发出类似嘴唇轻触后发出的“啵”的声音,很干脆、很轻盈,在整片区域里显得尤其格格不入。神里绫人屏住呼吸,在绝对的寂静之中,他额外捕捉到了一丝齿轮咬合的声音——嗒,嗒,嗒,没什么规律,和气味一样像是从四面八方呼出的,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密集悄然的鼓点,又似无数人细细的低语。 “莱欧斯利……”神里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结果似乎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悲剧已经发生了无数次,他们来晚了太久,这座屠宰场的悲剧……已经落幕了。他环顾着四周,依然警惕着无形之物从中窜出,但是什么也没有。 “我在这里。”莱欧斯利大概知道神里绫人现在的心情,在他并不算长的岁月中,他也难得的感受到了隐约的恐惧,好像黑暗之中确实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若无其事的弹着舌,预谋着在某一刻张扬着爪牙将他们嚼碎了咽下去,涂抹成这座建筑的一部分。他接着微弱的手电的光走到神里绫人身边去,微微弯下身些,牵住了对方的手。神里绫人的手心里出了些冷汗,莱欧斯利用指腹抹去了那些湿气,缓缓的将他的手攥紧了,“到里面去看看。” 神里绫人点点头,拉着莱欧斯利的手向房间中心走去。脚底下的触感依然黏腻,又走了几步之后,甚至能感觉到轻微的流动感。两人的灯光在地面上转了几转,发现地面上有些凸起的物体。他们蹲下身来,在其中发现了一些玻璃和金属碎片。 “像是被压碎的眼镜。”神里绫人用废纸将碎片捏起来看了看。他低下身子更加仔细的去看粘液,又在其间发现了些灰白色的碎片,“是骨头,敲得很碎,看不出是什么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他语气很疲惫,将碎片甩回地上后有些空洞的盯着地面。 莱欧斯利就站在他身旁,时不时向出口观察,防止出现意外。 神里绫人感觉自己蹲的有些久了,在黑暗环境中有些眼花,地上无机质的粘液居然在缓缓的流动,几乎不可查觉,但确实在流向一个方向,他向四周扫了扫,站起来拽住了莱欧斯利的手臂将他往身后带,手电的光也逐渐从地上缓缓往深处往上。原本空无一物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已经垒起了一座淤泥小丘,随着地面,四周,天花板上粘液不断的聚集,丘体也在不断的变大。上面布着些看不清形状的绿色物质,表面近乎疯狂的扭曲,张扬成永无定型的形状。 周围嗒嗒嗒嗒的声音也越发明显喧闹,密密麻麻扎的人的心跳声都快乱了套。神里绫人的呼吸重了起来,他举起枪,压低声音对身后的莱欧斯利说道:“跑…” 然而对方却全无动作,他来不及去确认莱欧斯利的情况,只能先冲那不知名物质开了一枪。子弹击中物体就像打在水体上,冲击力使淤泥抖动了一下,弹头轻松没入,而后被淤泥吞噬,不见踪影。嗒嗒嗒的声响却在那一瞬间骤然拔高,夹带着愤怒和尖啸。这回神里绫人听清楚了,那正是梦中的声音,不是由人类的发声系统发出的,宛如“Tekeli-i ”的低吟。 神里绫人知道自己已经激怒了它,猛的拽着莱欧斯利向出口跑去。他见识过那东西的可怖,且对它毫无办法,那用常理无法描述的东西,只会让人陷入疯狂。 莱欧斯利这才回过神来,被神里绫人带着跑出去。从刚刚他回应神里绫人的呼唤开始,他耳边就一直充斥着不知来源的嘈杂的声音,那些声音从四面八方钻进他的耳朵,深深刺痛着他的耳膜,有些尖锐、有些癫狂、有些低沉,一直重复着塔克利利这种在他听来毫无意义的词句,直到某一刻他忽然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甚至没有听见神里绫人开枪时的声音,只看到了枪支开火时冒出的那束微弱的火光。他明白自己是失聪了,只是不知道是永久的还是暂时的。他全由神里绫人带着逃出地下室,逃出房间,逃到大厅。 早就发现人不见的九条裟罗等在大厅,庄园里的人已经差不多遣散完毕,该去警局配合调查的、该去别处暂住的已经都被九条裟罗安排妥当,她看着神里绫人拽着莱欧斯利飞奔过来,心里并不觉得多诧异,唯一让她感到疑惑的便是她从来没有看到神里绫人这副着急的模样。 “快点安排撤离,所有人!”神里绫人向后看了一眼,那东西还没有追上来,但他丝毫不敢放松,“九条警督,请马上向局里申请杀伤性武器支援。” 九条裟罗皱了皱眉,随即安排人员撤退,她相信神里绫人的判断,但申请支援还需要正当的理由:“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听到了枪声。” 莱欧斯利依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九条裟罗的口型中勉强能得知她在询问原因:“是变异体,庄园主人在这里做非法的基因实验,实验体已经失控了,刚神里警督……开枪攻击了它但是没有压制住它。我们申请分局支援,请尽快。”莱欧斯利只是聋了,但他还没蠢到说出怪物这种无稽之谈来拖延时间,基因实验造成的变异体失控大概是为数不多的能尽快获取支援的途径。 神里绫人明白他的用意,点点头附和,一边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九条裟罗短暂的思考一会后拨通了警局的电话:“这里是九条裟罗,犹格斯庄园申请重型武器支援,请快。” “你们还真是麻烦啊…” 极其低沉又沙哑的声音从楼道响起。神里绫人当即举起枪对准了楼道里的身影,那个身影比他们早上看见时还要臃肿,步伐缓慢颠簸,每走一步都有粘液从它那宽大的裤管中淌下来,在身后留下两道黑色的污渍。那张脸上的皮肤上不断拱起大小不一的囊肿,而后又平复下去,将五官挤兑的几乎偏离原来的位置,使整个脸看起来诡异至极,甚至让人担心下一秒会不会炸裂开来。 “萨斯拉……?”九条裟罗愣了一下,被神里绫人向门口推搡了一把。 “跑。”神里绫人咽了口唾沫,使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尽可能的镇定一些,“莱欧斯利,你和九条裟罗一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刚突然听不见了。”莱欧斯利看出他叫了自己的名字,“但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让我走,我早就说过我不会走。” “你!……”神里绫人一时语塞,“九条你去门口等待支援,我们两个在这拖时间。”他又开了一枪,子弹正中眉心,那张面皮塌陷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初,只是再次赢得了一声尖叫,“用子弹打不死吗……”他飞快将周围的环境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尽可能的找着能破局的方法。 然而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他,那个人形已经如同蜡烛一般融化下去,其五官也随着流质的血rou滑落到脖子上,胸膛上。那怪物的表面逐渐变黑、发亮,瘫软成一团无定型的原生质肿泡,缓缓的变大,撑裂衣物,吞噬了衣物碎片,缓缓向前蠕动流淌着。无数绿色的脓液似的球形物质不断在它表面形成又分解,间或一轮,让人依稀意识到那是无数双变异的水球般的眼睛。光亮的黑色的表面偶尔翻涌出形状怪异的杂物,不需要仔细看就能知道那是人类的某个碎片残渣。 哪怕亲眼目睹过巨鲸的两人也不得不为此种怪力乱神的诡异景象所惊吓到,哪怕怪物还未到跟前,已经有了被噩梦包裹吞噬的窒息感,如在梦中,如在地狱。神里绫人恍惚了一瞬间,而后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将他生生刺醒,疼痛过后是久久未曾散去的热意,他从臆想中清醒过来,抓着莱欧斯利的手,向门口跑去。 同样被癔症困扰的莱欧斯利被神里绫人拉着跑出去,不知为何心中某些偏执的想法在此刻不断的放大,几乎要将所有理智挤压出去。他反握住神里绫人的手,极力控制着思想,因为早就失去听觉的原因,他受到的干扰要比神里绫人小的多。镇定片刻之后,他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逃跑上。 恢复原状的怪物行动并不缓慢,在后面穷追不舍,一路留下粘稠恶臭的粘液,触手不断从表面衍生出来,向两人抓来,同时用不知道何处的发声器官发出扰人心智的尖锐叫声。 夺门而出后,两人随便找了个掩体遮蔽身形,尽管不知道怪物是通过什么方式锁定目标的,但仅仅躲起来远远不够,想要撑到支援到来更是难上加难。 神里绫人终于想到了办法,或许只是权宜之计:“酒庄。”他还抓着莱欧斯利的手,索性一边面对他方便他看口型,一边将重要的信息用电码的方式敲在莱欧斯利的手心里,让他二次确认,“附近有,酒庄,我引它过去,你想办法,引爆,酒庄,那种强度的爆炸或许够了。” “不行,太危险了。”莱欧斯利向门口看出,那怪物转眼又膨大了一圈,连出门都困难了许多,此时正收缩着企图从门洞中钻出来,“你为什么每次都只想着自己去涉险?”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此刻不合时宜的发怒,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心里全是诸如此类的杂乱念头。 “……莱欧斯利。”神里绫人沉默了一会,将随身带着的手雷放进了他的手心里,不在理会他的诘问,“你先,过去,等在那里。我拖不了太久,所以机会只有,一次。”对方的手心很热,滑到某些地方时能摸到由于常年持枪留下的薄茧。 怪物已经钻出了门,神里绫人偏头看了一眼,没在继续看莱欧斯利。他有些不忍心,所以低下眼帘抬头轻轻吻了一下对方的唇角:“去吧。”他的语气平静又坚定,不是说给莱欧斯利听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莱欧斯利张了张嘴,这次他似乎没办法拒绝了。山茶花的味道弥留在他的唇角,有些凉。他站起身来,背过身消失在转角。 他为什么每次都只想着自己去涉险。神里绫人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从不是不怕死的人,只是如果非要选择,他更希望他在乎的某些人能继续活下去。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枚硬币,那正是刚刚炽热的热源。如今那硬币的一半突兀的生了锈,像是被耗尽了生命,朽坏了下去。他猜测正是这枚硬币帮助他抵挡了来自无形之物的某一次干扰。既然如此,你还有别的作用吗?他将硬币攥进了手里,从掩体中走了出来:“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