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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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金默乍然听见自己的全名，条件反射地立正，一个“到”字险些冲出喉咙。 他松开手里的人，满脸怒意地转过身，一群手持武器的混混正迅速逼近至眼前。 “你……”他刚一张嘴，就被人一把推开。 唐小龙一个箭步凑到高启强跟前，拉起他的胳膊来回检查， “没事吧老高，他对你做什么了？” “我没事，你怎么在这里？”高启强抽回手，整了整被扯乱的上衣，瞥了眼他身后，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唐小龙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果断一挥手。 身后的小弟们“呼啦”一声围拢上来，将四周堵得严丝合缝。 老默此时再想离开已不可能，他眸色一凛，“你想干什么？” “我的事先不提。”唐小龙转过身，挡在高启强面前， “先说说看，你找老高有什么事？” 老默目光转向他身后的高启强，“你不如问问他，为什么打听黄翠翠的消息？” 唐小龙一怔，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将他拨到一边。 高启强迈步上前，直面陈金默， “你说你是黄翠翠的老公，怎么会不知道她怎么死的？” 老默眉头紧锁，突然沉默下来。 “老高。”唐小龙偏过头，低声解释，“他刚出来。” 高启强目光诧异，“可是，他刚刚说他们还有个女儿……？” 黄翠翠遇难了，如果说陈金默才出监狱，那他们的孩子怎么办？ 提到女儿，老墨冰封般的表情渐渐松动。 他耷拉着肩膀，低声道，“我会想办法把她接到身边。” “你刚出来，身无分文又举目无亲，别说找不到工作，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吧？” 唐小龙嗤笑一声，“你凭什么把孩子接到身边？” 老墨咬紧牙关，两腮微微抽动，“关你P事，你是来专门看老子笑话的？” 他就像个穷途末路下，被逼到角落的人，痛苦的低吼。 高启强一愣，当年他遭逢家变，四面楚歌时，也说过同样的话。 唐小龙和老默你来我往，呛起声来。 周围的小弟们见状，撸起袖子就要开干。 陈金默势弱，却丝毫不怂。 叫骂即将升级为斗殴，一直沉默的高启强出声了。 他一手按住想要冲出去的唐小龙，喊了声：“陈金默。” “到。”老默一时不察，条件反射地应道。 周围立刻哄堂大笑起来，唐小龙的声音最大。 高启强却不顾他杀人的视线，冷静地问， “你，会卖鱼吗？” 周围的笑声一收，老默眼中的杀意化作疑惑。 “我手里有个鱼档，不想做了，但小龙找过我几次，希望我继续开着。” 高启强把两人隔开，不疾不徐地道， “我现在改行做其他生意，实在没精力顾上市场那边，如果你愿意，可以去帮我打理。” 老默眼中的疑惑转化为诧异。 唐小龙皱起眉，正要开口，却被打断。 高启强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笑容和煦， “小龙，你上次是说要把鱼档继续给我做，对吧？” 唐小龙咽了咽唾沫，哪里还能反驳，只得点头，“给你就是你的，随你怎么折腾。” “听到了？没骗你吧。”高启强面对老默复杂的表情，笑了笑，“你怎么想？” 老默张了张嘴，不确定地道：“我……没做过。” 高启强摆了摆手，“很简单的，我教你一遍就会了。” 周遭突然安静下来，四月的风在逼仄的工厂大院里回旋。 花草香气混着市井气息，吸上一口，让人生厌。 “还琢磨什么呢？”唐小龙不耐烦地催促，“你能找着工作吗，还不谢谢强哥。” 老默嘴唇微微蠕动，半晌，神色复杂地看着高启强， “谢谢，强哥。” 高启强笑了笑：“叫老高就行，明天早上九点，去旧厂街市场东口等我。” 老默搓了搓手，局促地点点头。 便在此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高先生！” 保镖快步走近，一手紧张地按住身侧，一副要动武的架势。 “没事。”高启强朝他挥了挥手，转头对一旁的唐小龙说道， “你找老默有什么事？” 唐小龙讪笑道：“没什么事，强哥你去忙吧。” 高启强扫了眼周围的混混们，忍不住嘱咐道：“别为难他。” “怎么会？”唐小龙一脸无辜，“你把鱼档给他做，以后都是一家人，放心吧。” 高启强点点头，仍有点不放心。 保镖挤入人群，朝高启强恭敬一礼，“高先生，时间到了，该回去了。” 高启强被唐小龙和他的小弟们簇拥着，来到车边，就着保镖拉开的车门，坐进后座。 他降下车窗，朝默默站在远处的老默比了个数字。 老默的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见到那个“九”字，认真地点头。 进口豪车绝尘而去，唐小龙直起身，将小弟们留在一边，独自回到原地。 他懒得再墨迹，开门见山道：“陈金默，我们老大要见你。” 老默不为所动：“你们老大是谁？” “你强哥的弟弟。” 老默朝高启强离开的方向看了眼，“他找我，强哥知道吗？” “我说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唐小龙不耐烦地挠了下脑袋， “你不是想知道黄翠翠的死因吗。” 老默眸色一沉：“他知道？” “跟我去见他，你想知道的事情，都会有答案。” 唐小龙酝酿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姿态也端了起来。 “行。”这次老默意外地配合，“我们现在就去。” 唐小龙顿了顿，不可思议地瞪起眼，“你当老大是你想见就见的？” 这次换老默不耐烦了，他耐着性子道：“那什么时候去？” “反正不是现在。” 高启强刚刚回去，高启盛显然没有时间见他们。 唐小龙掏出手机，走出几步，“我打个电话。” ＊ 高启强回到医院，不算长的一段路，硬是让他磨蹭出三倍时间才到达。 他站在门前，犹豫再三，终于转动把手。 甫一入内，便落入一个怀抱中。 熟悉的气息纠缠上来，低沉的嗓音拂过耳际， “哥，你让我好等。” 高启强肌rou渐渐收紧，缓慢挣动一下，“你先松开我。” “不要。”高启盛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 “怎么去了那么久？” 高启强打算趁机转移话题，忙正色道， “我在咱们家附近遇见了一个人，叫陈金默。” 高启盛神色微怔，仰起脸问道，“哦？所以呢？” “这人挺可怜的，年轻时犯了点错，被抓了，出来后老婆死了，孩子也没人照顾。” 高启强生出一丝同病相怜的同情，并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所以我打算，让他帮忙经营咱们的档口……” 高启盛静静听着，舌尖顶了顶发痒的利齿。 果然，只要一个没看住，哥哥就会卷进前世的道路中。 怎么才能让他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呢？ 怎么才能让他只看着自己一个人？ 就在他思维逐渐跑偏时，手机突然响了。 高启盛瞥了眼屏幕，按下接听。 唐小龙的声音迫不及待地传来，“盛哥，我找到陈金默了，什么时候带他过去？” 高启盛毫不意外，沉声道：“明天，上午。” 电话那头顿了顿，解释道：“恐怕不行……” 高启盛皱眉：“怎么？”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和强哥在一起，强哥打算把鱼档给他做，约好明早九点带他去看市场。” “咔哒”一声，屋内响起落锁声。 高启盛将门闩锁好，拉上探视帘， “放心，他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