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听话,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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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走!” 傍晚时分,教室里的疲惫气氛被一声吼叫驱散。 “兄弟们,上篮球场去!” 体育委员振臂一呼。 “我们早点开始练,和司疆磨合磨合,雪耻之日指日可待!” 女生们笑了:“就算加上司疆学长,你们也不能一下子麻雀变凤凰吧?” “你们女生懂个屁,王牌可是很重要的。” “哦,我们不懂,那我们就不去看了,再见。” 女生们翻了个白眼,拉着宗盐就要走。“走,学姐,不理他们。” 宗盐听他们逗嘴,觉得新鲜。 “唉别别别,jiejie们,我们后勤需要你们啊。” 一个男生立马扑了上来,作求饶状。 开玩笑,没有女孩子在旁边加油打气,接不到从女孩子手中递过来的水,他们打球的力气都会流失一半好吗。 “嘁,虚伪。” 叽叽喳喳的,好吵。 司疆揉着眉心坐了起来,睡眠不足的头昏昏沉沉。 “你们在说什么?” “学长你醒了呀,走,我们现在就去篮球场热热身?” 体育委员眼一亮,凑上来,殷勤地要搭他的肩。 司疆抬手一挡:“知道了。” 健气十足的男大学生也不介意,收回手,叫上其他人:“出发!朋友们!” 室内篮球场的位置可没那么好抢,像这种临时决定打球,只能去室外球场碰碰运气。 幸好,就在寝室楼下的一片运动区域,空下来了一个场地。 男生们蜂拥而上,生怕这一分钟的时候,就有其他人来占场子。 宗盐站在角落里,兴致缺缺,她对这种运动一向无感。 篮球场上,男生们热火朝天,弯腰,拍球,甚至有人直接把上衣甩了出去,露出修长精瘦的身体。 司疆的穿着在一群大汗淋漓的男生之间,可谓是格格不入。 他却神情不变,穿梭在阵型里,长臂一伸,在空中准确拦到球,熟练地运到双腿之间,身体灵活转动,带着球一下子蹿到了防守盲区,手指扣球,对准篮筐,轻轻一跃—— “三分!” 不等其他人为他欢呼,他表情不变,在短短几分钟内,又抢到进球机会,连续得分。 场子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女生们也双眼放光,鼓掌叫好,眼神都快粘了上去。 “帅啊司疆!” 司疆俨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不知不觉中,球场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体育委员趁传球,羡慕问: “牛逼啊,学长,你这些技术动作都从哪学的。” 司疆运着球,嘴角得意地翘起:“这还用学?天天和一群外国人打,傻子也能懂点。” 在疗养院的最后那段时间,医生建议他不要总是待在房间里,要进行体能训练,让他加入了院里病人自己组建的篮球队。 虽然是疗养院,但是这里的人身份都不简单,非富即贵,篮球队里甚至还有曾经差点选进NBA的少年天才。 起初,他身体差,身高也比不上别人,完全是被压着打。所有人都调侃他的身板,轻而易举就可以在他手上夺过球,也有种族歧视的人,恶意犯规让他受伤。 不过后来,就没人敢这么对他了。 众人的吹捧声像一针兴奋剂,注射进肌rou中,司疆逐渐找回了意气风发的状态,在球场上肆意驰骋。 “完了,有司疆在,女孩子眼里还看得见我们吗?” 男生们哀嚎。 司疆扬眉,再次投进一个三分。 心中舒爽,所有人都在看他,都在为他惊艳,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这就是原本就属于他的完美生活。 “司疆,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在pua你呢?” “让你觉得没有人是真心对你的,没有人会在乎你。除了她。” “她把你置于孤立无援的位置,再来救你。这样的做法,真的是在乎你吗?” “司疆,你是一个独立的人。真正爱你的不会这样对你。” “……不是这样的……主人她对我很好。” “囚禁你,让你当宠物,不让你治病,这样是对你好?” “……” 医生说的对,我有很多人在乎我。 我不需要再去执着于虚假的爱。 他告诉自己。 有那么一刹那,司疆真的要相信这句话了。 不经意间,他看向观众区,里面唯有一个人没有在看他,极为突兀。 那是宗盐。 在热烈看向他的人群里,那个在无数个梦里,都离他而去的人,再次转过了身,把背影留给他,看向其他的方向。 司疆的视线无法自控地跟了过去。 她不看我,要去找谁? ——是一个男的。 那是谁? 退到球场边缘,他听到有女生说:“那不是白袤吗?来找学姐了呀。” 白袤。 猫猫。 这几个名字钻进他的脑海,心里虚虚漂浮的美好泡沫一下子炸开了,无数个过往画面钻入脑海。 “司疆,你是属于我的宠物。” “所以,你一定不能抛弃我。” 司疆头痛欲裂,他弓起背,抓住自己的头发。 “小心!” 他被没反应来过的队友撞翻,重重摔到了地上。 全场发出惊呼,一群人围了过去。 “司疆你没事吧?”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啊,没注意到你停下了。” “还好吧?有没有哪里受伤?要不要去医务室?” 男男女女的声音就像故障的收音机,刺得他耳膜针扎一般难受。 司疆蜷缩着身体,躺在地面,睁开眼:“好吵。” 他的表情太难看了。 大家一愣,只好散开了些。 司疆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撞在地上的右臂,眉头紧皱。 有血渍正慢慢从衣服里渗出来。 “你流血了!” 有人惊呼。 流血就流血,有什么好叫的。 司疆拉起衣袖,看手肘的位置,果然已经是血rou淋漓。 “这么重,得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啊” 他被簇拥着,看,他现在想要什么有什么,有的是人关心他。 可是,那个身影依旧远远地站着,没有过来的意思。 也是啊。 那个人根本不在意他,不管他是死是活,不论他是风光还是狼狈,那道目光再也不会落在他身上。 层层包围的身影中,他只能透过缝隙,看到她走向了另一个男人。 把他留在无边无尽的痛苦里。 司疆再次醒来时,躺在医务室的床上。 或许是为了不打扰到他,房间里的灯也关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窗外早已一片漆黑,室内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安静得仿佛与世界都脱离了联系。 司疆瞬时全身凝固。 黑夜中,他的瞳孔放大,失控地颤抖。 “不……” 哼哧哼哧。 胸口呼吸愈来愈急促,气管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幅度,发出拉风匣一样的声音。 司疆清楚地感知到,有一个人,从幽深的角落里,慢慢站了起来,朝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抓到你了。” 鬼影带着无尽的黑飘到了他的身上。 脸对着他的脸,肩对着他的肩。 伸出一只腐烂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那双鬼手上面全是伤痕,手指逐渐收紧力道,鬼脸离得越来越近,甚至鼻尖都与司疆相触。 司疆死命地挣扎,可是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只能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却长满蛆虫的脸,即将和自己合而为一。 “救……” 谁来救救我…… “救你的人,已经不要你了。” 鬼影沙哑地笑着,无比嘲弄。 “你忘了?她说要丢垃圾,然后把你丢在了公园长椅上。” “丢掉的垃圾,没有人会再捡回去。” 司疆痛苦地张大嘴,氧气已经只出不进,他眼眶快睁到破裂,混着血丝的泪水划破皮肤,渗入耳后。 激起一片灼痛。 他的头发,这一年来,漂染了无数次,头皮似乎总是出于脆弱敏感的状态。 只是他不管,像着魔一般,一遍又一遍,折腾着自己的发色。 好像在记住什么。 又好像要提醒自己憎恨什么。 “zh……” “你说什么?” 鬼影问。 他凑得太近了,眼球里的蛆虫摇摇欲坠,就要爬入司疆的眼里。 司疆疯狂摇头,用头去砸身上的鬼影,砰砰砰的响声在医务室里回响。 “司疆。” 鬼影又在蛊惑他了。 “司疆。” 他不要听。 “司疆!” 什么? 冰冷的手臂突然被温热的手掌扣住。 “你在干什么?” 他茫然地抬头。 “司疆,放手,不要动了。” 好熟悉的声音……是曾经他每天都渴望听到的声音。 可是他快呼吸不过来了,耳边也全是嗡鸣声。 “听话,松开!” 冷淡至极的命令性语气,司疆愣住了。 宗盐连忙掰开司疆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把他拖离了原地。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束白光照耀在屋内。 “你在做什么?自残?” 她听说司疆被留在医务室,过来又发现没有开灯时,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进了门,就听到角落里有人在用自己的头撞击墙壁。 像是不要命一般,要同归于尽。 她跑过去,便看到司疆跟中邪一样,掐着自己的脖子,朝墙壁上磕。 脸色已经青紫,严重的缺氧状态。 手被掰开,司疆急喘一口气,然后快速地咳嗽起来。 他整个大脑都在抗议,眼前闪着星光,无力的身体被一双手稳稳的拖住。 啊……是廉价的香皂气息。 混乱中,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像寻到了救命水源,荒漠中迷途已久的流浪者忽地放松了下来。 一头扎进了冰凉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