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充实的一天

    我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校医室窗明几净，白日的阳光轻柔地散落在床头，光是坐在这里就能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的声响——那是学生们走动交谈的声音。

    平和、轻松、悠闲。

    坐在床上愣了好一会我才缓过神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我又梦到之前那些场景了。

    系统可以消除我的负面情绪，却消除不了过往的记忆，梦中的混沌几乎让人崩溃，但在醒来后一切都迅速消散，就好像那些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哒哒哒……”

    就在我坐在那里发愣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詹姆斯推门而入，满溢热情的声音比他人更快地到达了校医室内。

    “西里斯！你没去飞行课真是太遗憾了！”他用手撩着看上去像是被龙卷风摧残过的头发，可怜的刘海像是被风吹一样晃荡起来，“没有看到我在空中的三个翻转，简直是本世纪最大的损失！”

    虽然之前和我吵架的西里斯看上去已经和未来的他很相似，但在此刻他倒是像个小孩子那样露出了懊恼的神情，然后又给了我一个【西里斯好感度－1】。

    我来承担，我来允许，我来背负这个世界！

    “庞弗雷夫人之前不是说一节课左右就能好吗？怎么飞行课你们也没来？”莉莉忧心忡忡地上下打量着我，很快就注意到床位的不同，“而且之前我记得你不在这里的。换了位置？”

    【莉莉恋爱事件触发，普通选项暂时隐藏】

    【莉莉问我问题……】

    【1.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2.向莉莉告白】

    【3.抱着莉莉痛哭“西里斯欺负我”】

    我算是发现了，这个系统非常想让我对任何人告白。

    纵使之前和西里斯闹得很不愉快，不过我没有把这些事告诉其他人的打算。我不清楚系统指的“完成选项结果但过程随意”的边界到底在哪，最后选了【告诉她发生了什么】，然后斟酌地开口。

    “你知道的，我和西里斯的关系一向不好，起了点争论，庞弗雷夫人就把我们分开了。”

    很好，系统没有反应。看来告诉莉莉一部分事实也算是告诉了她“发生了什么”。

    “我就说他们几个都是讨厌的家伙。”哪怕我省略了很多莉莉还是生气了，她抬头怒视着詹姆斯，根据我之前在斯莱特林的经验大概能猜到飞行课上詹姆斯肯定又将斯内普从上到下批判了一番，“以欺负人为乐家伙的朋友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就算我不是什么好人，也绝对比鼻涕精要强得多。”詹姆斯看上去忿忿不平，“那个家伙连个扫帚都坐不稳，我看他最适合的就是在泥坑里打滚。”

    “波特！”

    眼看莉莉都要冲上去了，我赶紧伸手抓住她，看得出她确实很生气，力度之大差点把我整个人给带下床铺。莉莉惊呼一声赶紧回来扶住我，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他就这个样子，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拍着她的手，那瞬间不知为何我脑子里冒出了“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的”这句话，顿时一阵恶寒。

    莉莉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或者说不只是她，就连站在后面的莱姆斯都看了过来，他的眉头紧皱，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的脖子怎么了？”他问。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西里斯掐着我的脖子后庞弗雷夫人并没有给我上药，或许是西里斯松手的时候痕迹还不明显，我还以为根本没有留下什么呢。

    “我记得很清楚，我们走的时候你还是好好的。”莉莉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就连詹姆斯也收敛了笑容，“到底发生什么了？”

    这事要怎么说呢？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在我试图换个话题的时候，西里斯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掐的。”

    他平静地坐在那里，面上神色没有任何波澜。

    “西里斯？”詹姆斯都睁大了眼睛，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西里斯，“就算你再怎么讨厌梅林，也不能……”

    “不过是个怪胎，动手又怎么样？”西里斯轻松地笑了，不过他看向我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感觉怪吓人的，“詹姆斯，你难道要替她说话吗？”

    “我……也不是，我就是觉得……”詹姆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那头本就乱糟糟的头发这下更不能看了，他看上去异常纠结，眼睛不断地在我俩身上打转。真难得，我还以为他会果断站在他的好兄弟那边呢。

    不过詹姆斯并没有纠结太长时间，因为莉莉已经怒气冲冲卷起了袖子。

    【西里斯&莉莉修罗场事件触发，普通选项暂时隐藏】

    【他们打起来了……】

    【1.帮莉莉】

    【2.帮西里斯】

    ……就没有劝架的选项吗？

    我试图选择【帮莉莉】，然后系统提醒我【骨折状态，无法起身】。

    那这两个选项到底有何意义！

    等庞弗雷夫人和麦格教授赶到的时候，整个校医室门口都围满了人，连一向阴沉的斯内普都睁大了眼睛往里看。校医室内部则是一片狼藉，西里斯整个人狼狈不堪地倒在一堆被褥里，詹姆斯拼命阻拦莉莉，莱姆斯则是头疼地在收拾乱七八糟飞来飞去的枕头，在这一切之外，事情起因的我生无可恋地躺在一旁。

    感谢Merlin，他们每个人都还知道控制手下力度的轻重。

    等回到格兰芬多休息室我们每个人都精疲力尽，对我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西里斯因为对同学动手被扣了二十分，这下再没人去管我被扣掉的十分了，反而对我报以同情。

    TMD，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莉莉将魔咒课的作业告诉我后我奋笔疾书地写了起来，詹姆斯他们坐在离我们最远的桌子，整个休息室都无比安静，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其他进进出出的格兰芬多说话都压着声音，好像生怕惊动了我们一样。

    这下搞得我也不敢大声说话了，我敲了敲桌子，待莉莉抬头后用魔杖点着桌上的纸片小人，纸片小人跳了起来，跑到莉莉的手边去蹭她，莉莉躲了好几次，见实在是躲不掉才瞪了我一眼。

    “你竟然打算瞒着我。”她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就是因为是朋友，所以我才不想让你知道啊。我在心里嘀咕，但这话我是不敢说出来的。

    “虽然我们关系不好，但涉及到一些事情。那些事是布莱克的隐私，说不说选择在他。”我在纸上落下了最后一个字，“如果以后再有这种事发生，我会告诉你的。”小人因为魔力不足倒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在莉莉手心里，莉莉摊开手准备将小纸人还给我，我却直接把下巴搁在了她的掌心。

    “原谅我好不好？莉莉。”

    莉莉总是无法拒绝我。不管是哪一个我。

    ——这次也一样。

    她本来还想紧绷着脸，但最终还是柔和了表情。

    “下次再有这种事，内容不方便说我也不会打听，但是……”她捏了捏我的脸，“你受伤了就要告诉我。”

    我蹭着莉莉的掌心，她的脸rou眼可见地红了，一年级的莉莉总是还不能那么直白地接受我的好意，将手抽出来后她拿着完成的作业跟着从面回来的玛丽匆匆离开，我维持着之前的动作趴在桌上一直注视着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我抬头才发现詹姆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我们旁边的沙发上，看我的眼神很微妙。

    干什么？我用眼神询问他。

    “咳咳。”詹姆斯咳嗽了一声，他看上去有些烦躁地左顾右盼，最后凑近了用极低的声音和我说，“西里斯那件事，我代替他向你……”他最后几个字卡了半天，最后心一横用力站了起来，“道歉。”说到最后他快速抬头瞥了一眼我脖颈上残留的痕迹，然后迅速低头，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怎么还带代道歉的？”我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因为之前没有一次在格兰芬多的缘故我不清楚詹姆斯有没有和莉莉道过歉，但此刻竟然被一年级的詹姆斯道歉——哪怕他是替西里斯道歉，都足以让我大吃一惊。

    估计是我震惊的表情太过明显，本来就浑身不自在的詹姆斯更不自在了，眼看他想要走，我赶紧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硬生生把他拽了过来。

    “谢谢你，不过这是我和西里斯的事。”眼看他被拽着还准备走，我干脆强行将他的头掰过来让他听我说话，“詹姆斯，我不会因为西里斯对你有什么看法，哪怕你们是朋友，但是他是他，你是你。我一直把你当作朋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詹姆斯终于不再躲闪，他对上我的视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

    詹姆斯回到桌上，就看到另外两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突然发现我是个绝无仅有的大帅哥了？”他对着西里斯吹了声口哨，“兄弟，不要气馁，你也就比我差一点点而已。”

    莱姆斯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西里斯则扔给了他一条毛巾：“赶紧把你的脸擦擦。”他嫌弃地看了一眼梅林的方向，“被那种人碰到脸，真恶心。”

    詹姆斯这才意识到他们指的是什么，回想起刚才被捧住脸的场景，他的耳朵有些发烫，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

    本来他想说他并没有在意梅林的情绪，单纯是怕西里斯太生气。但出了这么一茬后他原本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结果就这么晕晕乎乎地回来了。真是奇怪，这可不像他。

    “你放心西里斯。”他没有去拿毛巾，而是拍西里斯的肩膀，“放心吧，我最爱的还是你！”

    “我还真担心我失宠了。”西里斯开了个玩笑，“不过你过去干什么？”

    梅林估计没想到詹姆斯是自己找上来的，要是西里斯知道詹姆斯竟然是过去代替他道歉的，估计早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去看看伊万斯，顺便听听他们有没有说你的坏话。”詹姆斯从善如流地说，“不过梅林说‘涉及到一些事情。那些事是布莱克的隐私，说不说选择在他’……”他上下打量着西里斯，“你们到底吵了什么？怎么连隐私都出来了？”

    西里斯握着笔的手一顿。

    早在校医室的时候他就奇怪，为什么梅林会搪塞伊万斯？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是“担心泄露他的隐私”。

    梅林会担心泄露他的隐私？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去找梅林，就看到梅林吹了一只千纸鹤过来，那只千纸鹤顺着风落在詹姆斯的身上，詹姆斯表情怪异地看着内容，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他看到詹姆斯凑近梅林，距离太远他实在是听不到都说了些什么，只能看到詹姆斯脸上的笑容，以及詹姆斯胡乱揉着梅林脑袋的动作。

    “真是不敢相信，梅林竟然邀请我出去夜游。”

    詹姆斯回来的时候还在啧啧称奇，“你们俩白天都骨折两次了，晚上竟然还安分不下来……”他靠在椅背上，面上浮现出钦佩之色，“我认可她了！”

    西里斯咳嗽一声，詹姆斯立刻坐直了身体，将千纸鹤揣进口袋，“当然，我早就认了你了，好兄弟。”

    “你可别对她有什么好感。”他看着那边的梅林，哪怕距离这么远，他都能看清梅林脖颈上的痕迹，这让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指腹——奇怪，他当时用了这么大的力气吗？

    “好感？”詹姆斯被他这话吓了一跳，在片刻愣怔后哈哈大笑，“我只喜欢伊万斯，兄弟，梅林只是我的……”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个词，“同学罢了，还不算朋友呢。”

    说着他用肩膀撞莱姆斯，“西里斯是不是吃醋了？”

    莱姆斯一脸无奈地看着桌上的作业：“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们一句，我们已经坐在这里快两个小时了，但你们的作业还没写到一英寸？”

    詹姆斯和西里斯同时发出一阵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