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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七天假期,我这一科就布置了这么三张卷子,”办公室的角落里,数学老师猛地一拍桌面,厉声喝道:“作业都不写,你们不用学数学了是不是?!” 收假回来,试卷收不齐,数学老师很生气。 课也不上了,直接转身回了办公室。 班主任刘育文是个中年男人,头顶稀薄,刻意把右侧尚存的头发向左梳过去,掩耳盗铃。 他第一时间得知情况,把所有声称试卷没带的同学都揪了出来,急匆匆地赶来,拎给数学老师出气。 “你们是初三的学生了,不是要爸爸mama哄的小朋友,要自己对自己的未来负责!”刘育文看准时机,给数学老师倒了杯水,接过大棒,转头过来接着骂。 “不要给我找借口。试卷没带就找空的拿去复印!去一楼的自习教室里,什么时候试卷写完了,你们什么时候再回教室上课!” 他指着办公室门口,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他个子中等,发怒时手舞足蹈,配合着说话的节奏还踮起脚尖,搞得脑门上那一撮无中生有的刘海也跟着一点一颠的。 眼见着就要滑下来了,又被他伸手一捋,拂回原位。 俞音跟同桌和另外几个同学安静如鸡地站在原地,被两位老师骂得狗血淋头。 她实在忍不住被班主任头顶那缕刘海吸引注意力,不时抬起眼偷偷看两眼,又马上垂下头,咬着牙关憋笑。 “听见没有!什么时候写完了,什么时候正常上课!” 她跟着另外几个人小声地哼哼“听见了”,然后一齐转身,三三两两地结伴下楼,往一楼的自习教室去了。 骂完这最后一批,刘育文的脖子还是涨红的,他呼出口气,嘴上骂着现在这些学生一代不如一代,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一边转头去看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叹口气:“总不能让这几个学生影响全班的进度。” 气也出了,台阶也有了,他转头跟班主任交代了几句,拎着保温杯回去上课去了。 刘育文点点头讪笑:“您费心了。” …… 前面的人推开了自习教室的大门,俞音背着书包,跟在同桌后面走了进去。 这个地方平时也用作公开课的教室,设备也先进齐全,还比普通的教室大了一倍,空旷得说话能听见回音。 她走进教室一看,教室倒数几排密密麻麻坐了八九个人,人手几张卷子,交头接耳地沟通着答案。 全都是她们班没交数学作业的。 “来啦。” “你们带笔了没有,这里有空的卷子。” “卷子可能不够了,可以去门口复印。” 还挺热情。 俞音觉得好笑,抿着唇,坐到了他们后面一排,把包放下,洗耳恭听前辈们的经验分享。 “学霸也来了?” 她心里有数,学霸叫的应该是她。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前面两排的中间坐着一个男孩,长相俊秀,冲她一挑眉。 皮肤很白,鼻子生得笔直挺拔,隔得远了,眉眼没那么清晰。 她心猛地跳了一下,脑海里蹦出一个名字——林鹏川。 也许是久别重逢,也许是他这话本就不好接,俞音不尴不尬地冲他笑了一下,不知道说些什么。 刚好,被他这么一说,旁边几个人好像突然意识到俞音的存在似的,挤眉弄眼地看她,“哟,学霸什么时候沦落到跟我们学渣一样了。” “学霸也不写作业啊!” “平衡了平衡了,连好学生也被刘光头骂了。” “他跟数学老师串通好的吧……两个人狼狈为jian!” “为虎作伥。” “老谋深算!” …… 这几个人自顾自地聊得热火朝天,俞音注意到林鹏川脸上的笑收了,突然转了回去,轻轻咳嗽一声。 聊天的声音停了,就听到大门吱呀作响,学生们立马静了下来,火速回归原位摆好架势。 一时间,偌大的教室里只有纸笔摩挲的沙沙声。 皮鞋敲击瓷砖地面传出回响,刘育文的身影出现在讲台,冷冷扫了台下一眼,在教室里走了几圈,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教室里又活络起来。 俞音收回目光,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几张空白的数学试卷,又掏出草稿纸,专心致志看着题目。 中性笔在她手指上转了几圈,飞了出去,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响。 “俞音,你在做第一套题?问下这道题怎么做来着?”同桌饶子洋帮她捡回笔,小声地凑过来向她求助。 俞音扫了一眼题目,就是她正在做的第一套题的第一道题。 她哽了一下。 “就是……套那个公式?拿这个数套进去。”她小声回答,越说越不确定,但饶子洋却听懂了。 他噢了一声,挠挠头在草稿纸上演算了几步,选出了答案。 俞音偷偷瞄了一下,抄下那个公式和答案。 “第一套的选择题我们做完了,你们要不要看?”前排的热心同学又转过来,冲后排的几个人低声道。 俞音立刻点头。 接下来的做卷子,就变成了大家迅速把答案抄完,只要均匀安排几个主力做不同的题,效率就蹭蹭蹭地上来了。 前排的热心同学贡献出了一部分答案后,就来安排俞音:“学霸,你先做第三套的大题,等下别的答案我再传给你?” 俞音欲言又止,想了想也不好拒绝,就问:“你们有人带数学一点通没有?” 数学一点通,顾名思义,是一本集合了初中三年所有公式和知识点的数学小册子。 没有数学一点通,别说大题了,现在的她连第一道送分题都写不出来。 “我有。”饶子洋主动从包里掏了出来。 两个人埋头抄完选择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你这卷子,不是忘带了吧?”饶子洋瞥了一眼她桌上摆的几张卷子,歪七扭八,充满褶皱,显然不是新复印的。 应该是跟他的一样,在书包里静静躺了一整个国庆假期,偶尔想起拿出来,在桌子上垫了瓜子壳,擦一擦又原封不动的塞了回去。 当然,面对班主任的质问,说肯定得那么说。 俞音心虚地点头。 “我好像从来没见你不交作业。”饶子洋继续道。 俞音又哽了一下。 难道她要说,昨天晚上穿过来的时候太过震惊,忙着翻日历照镜子,压根没想起来作业这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