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恢弘的考场外人声鼎沸，枫朝首例女子参考的消息一经公布便迅速引起轩然大波。

    有人轻蔑，戏谑妇孺之辈竟然心比天高；有人好奇，不知此女是何来历；有人愤恨，考场庄严怎容脂粉玷污。

    一众男子中，那袭青色的身影格外扎眼，柔软的青丝如少年般高高束起，清秀的脸庞上透着令人惊异的冷静与从容。

    随着考生入座，外面喧闹的讨论声戛然而止，一队重兵将所有过道重重围住。

    明黄的轿辇缓缓落地，帘幕打开的刹那，所有人一齐跪下，俯地叩首：“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千民众之声极为浩荡，念息看着周围匍匐的人群，微微怔住。

    下一秒，少年帝王轻轻执住她的手，由宫人推着进入考场。

    “陛下娘娘请上座！”太医院院判忙不迭迎上前，将两人送至主位。

    “开考吧。”景借抿了口清茶，淡淡说道。

    “开考！”随着掌事太监尖锐的声音，众人纷纷提笔，原本寂静的考场尽是奋笔疾书的声音。

    一刻钟后，念息命人在周围布好屏风。她扶着景借慢慢枕到自己腿上，担忧地看着那张愈发苍白的脸。

    “笔考完得两个时辰呢，还是早些回去吧...”

    “孤既然来了，便会等到阅卷，到时...”他无奈地一笑，伸手捏了捏念息的脸，“无论结果如何，孤这身子也经不起你闹了。”

    他实在是怕了她与自己分歧，钟离那次如是，周束那次如是，今日若是再来一回，他恐怕真的撑不下过了。

    念息俯身轻轻吻上他微冷的唇，胸口有些闷疼。

    “孤...躺着难受...抱...坐一会儿...”景借眼前晕眩，声音微弱地说道。

    他被慢慢扶起，两腿敞开着骑坐在念息身上，绵软无力地合眼陷进她怀中。

    念息一边轻轻顺着他瘦弱的脊背，一边隔着外裤将手伸到他胯间厚重的尿布处揉了几下。

    “嗬呃...”景借闷哼一声，身子猛抖了抖，两腿蹬动着尿了出来。

    他鼻息温热，亲昵地蹭了蹭女孩白皙的脖颈，内心安然地睡了过去。

    两个时辰过后，随着钟声响起，众人立马放下手中的笔。

    所有考卷当场批阅，念息按规矩暂时离席，目睹掌事太监将名次分数送到景借手中核验。

    按律例，选取前二十名进入复试。

    景借看着手中名单，眉头微挑。

    念息此时已经走到秦子衿身旁，忐忑地等着名次公布。

    “第二十名，司徒少阳！”话毕，场外一片惊叹。

    司徒家为百年医学世家，而这位司徒少阳公子年仅十二，是有史以来最小的参赛者。

    “第十九名...”

    念息攥着丝帕，手中微微有些冒汗。

    她了解过秦子衿的医术，在她看来是出色的，只是她对其他参与科考之人不甚了解。宫中老一辈的太医她大多是看不上的，但不能排除新一代里卧虎藏龙。

    一转眼，名次已经通报到十名以内，她能看见众人脸上隐忍的嘲讽笑意。

    又过了五名，仍旧没有听见秦子衿的名字。

    “第三名，秦...”

    全场寂静无声，念息的心提了起来。

    “秦牧尘！”

    猛烈的掌声之外，隐约能听见被盖住的讥笑。

    前两名就要公布了...

    “本次考核，两名考生满分，并列第一！”众人一片哗然，科考的试卷难度极高，前二十的分数线照往年也不过是七十上下，从未有过满分的案例。

    “欧阳清笙！”台下掌声雷动，只是这姓氏听来耳生。

    京城没有复姓欧阳的医学世家，可念息知道，江湖中的四大世家之一便姓欧阳。

    只是欧阳家一向隐世，怎么会突然参加太医院的科举，莫非是...

    念息掩在袖子中的手猛然捏紧。

    宣读的太监看着名册上最靠前的名字，停顿了片刻，清了清嗓子：“秦子衿！”

    全场再次肃静，场内外面面相觑。

    “怎么可能...一个女子...满分...”先前讥笑的人此刻脸色僵硬，交头接耳。

    念息这才反应过来，欢呼着抱住秦子衿，毫无形象地蹦跳起来。

    景借扶了扶额，朝她这边投去一个无奈又宠溺地眼神。

    秦子衿被她抱着，自己都没觉察，嘴角不知何时抿起一丝浅浅的笑。

    “娘娘，娘娘...冷静...冷静...仪态...”陈公公连忙小跑着去提醒这位祖宗，一边说一边擦汗。

    几名世家的长老脸色极黑，今年破天荒出了两个满分，竟都不是世家的人，头筹还被一个女子拔得。

    “请入选的考生稍作休整，准备下午的复试！”